回忆起自己之前还在做手术,随后就走出了手术室、走廊、眼前发黑……
原来自己是晕倒在走廊上了?
陆启臻有些佩服自己的记忆力,竟然真的可以回忆起事情的整个过程。基本上确定是怎么一回事后,他又看了一眼四周。
这一次他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医院的病房,当初他还参与了病房的设计,因为要设计成让病人感觉舒适的普通房间样式,这里的病床都是按照洗衣店kg-size的床定制的,不像是一般病房里的病床。
玫瑰花不知道是谁放的,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什么人来过的气息——他的嗅觉非常灵敏,一般每个人身上的不同味道他都能区别开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天滕明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气息爬到了他的床上,他才觉得十分不愉快。既然那人能够在和他交往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也考虑了婚姻的问题,那么他对自己其实也是没有多少真心的吧?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以来一直用高压的工作来逼迫自己每天必须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面,没有多余的经历和时间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根本没有办法去想滕明——一想起他就觉得头疼欲裂,几乎没有办法好好地睡眠。
在陆启臻看来,任何一件事都不能与睡眠相比。
他保持一天的精力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有比较高的睡眠质量。一般情况下心理遭受了这么巨大的打击,正常人往往在夜晚的时候情绪会跌到最低点,几乎是没有办法抵挡那种孤单又寂寞的情绪。陆启臻深刻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就用疲惫来淹没那种情绪,以防止自己一个人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吞噬。
尽管他现在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几乎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可他还是得活下去。
就在陆启臻一片茫然混沌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陆启臻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却发现进来的人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也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启臻看着那人眼底的青紫,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花束,那上面还有些许水滴——显然是被人精心浇过水的。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陆启臻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日期已经是他失去意识的那天的五天后了。
原来自己昏迷了这么久?!
陆启臻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对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去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先别急着说话,喝口水。你昏迷太久了。”
滕明看着陆启臻一脸惨白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启臻一边喝水一边偷偷地抬头望他一两眼,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脸还是难以抑制地红了。
卷二
陆启臻做了很长的梦。
他梦见有个陌生女人出了车祸,送进医院来的时候弄得到处都是血。
滕明无比焦急的脸一直在陆启臻的眼前晃来晃去,陆启臻觉得自己能切身体会到滕明的紧张与害怕。那个女人的眼睛因为在车祸中受伤过重,眼睛当时就受到十分严重的损害,基本上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断定是瞎了、看不见了。
陆启臻看到滕明握着那女人的手无声的流泪,他身后是同样十分紧张的滕氏夫妇。顿时整个医院里到处都是压抑的气息,甚至都没有人敢说话,到处都是一片静谧。
滕明一直盯着那女人看,陆启臻觉得那女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可又实在是叫不出来她的名字,记忆里也没有什么与她有关的片段,一切都只是一个剪影,脑海中一个虚无幻象,触摸不到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启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她倒在血泊中,这场面有几分诡异和惊悚,但他却完全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脚步。
陆启臻觉得自己是脱离了那个时空的,他听得见他们说的话,却完全无法融入他们之中,就像是他当时梦见他和滕明在做件事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是在做一个非常荒诞的梦,没有想到这一切实际上都是真实的。
他只是分不清梦与现实罢了。
那时候是,在这个梦里也一样是。他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自己,他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也没有他的爱人,所有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却从小到大都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一直以来都以一种非常飘渺的状态生活着,找不到自己的落脚占,不知道该怎么办。
梦里的情形有些奇怪,女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陆启臻惊讶地发现主刀的医生竟然不是他本人。他只是站在手术室外面陪着滕明一家人,做手术的是他的一位同事,脑外科非常著名的一位专家,几乎是t市这方面的泰斗了。
这医生很多年不出来主刀了,这家人可以让他答应做手术,大概也确实真的有几分实力。
因为手术要持续很长的时间,陆启臻看到梦中的自己带着滕家三口去医院的餐厅吃了简单的点心,喝了点咖啡,随后滕明就迫不及待地要返回手术室,他说他要在第一时间里知道手术的结果。
他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一样,尽管知道自己对所有这些事情都无能为力,除了等待手术结果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但还是想要一直守候在手术室外面,仿佛这样做就能够给手术台上的病人提供无尽的力量,支持他们从鬼门关前走回来似的。
作为医生,他对家属的心情表示理解,但一般都不建议在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