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o·疯子神经病时黎还一个人坐在那里,而老人家已经离开了,窗外的雪还没有停,她不停地给沈献仪打电话,打不通就微信给他。他永远都是秒回她的,没有回就只能说明他没有看到她的消息。沈献仪父亲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时黎的掌心里面全都是冷汗,背脊凉,就连手指都在抖。三个月甘椿肺癌晚期下了病危通知书,做了手术,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刚出Icu就念着儿子,想叫他去看看她。在这之前沈献仪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母亲了,那天他终于去了一趟,刚从病房里出来,他母亲就过世了。这件事被封锁着消息,病房里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很明显是他拔掉了她的氧气管。回去后不久,沈献仪的导师突然联系不上他,就去他单独居住的地方找他,结果现他家满地的药。他服食了过量的药物,对方带上他家里能看到的所有空药盒一起送去医院后,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救了回来。医生光是看到那些没来得及扔的大量药盒,就直接判断了他这些年存在药物滥用并且成瘾的情况。这类药是用于治疗抑郁的,但里面的成分静脉注射或吸食都具有成瘾性,已被列为毒品,医生不会给还没有成瘾的患者开依赖性这么强的药物。他甚至规避了法律,没有直接吸毒,只是将含有相关成分的药作为治疗疾病的必需品来滥用。这些年他就被宗教的虚幻和药物不受控的体感双向控制,从大脑一路腐烂到身体,在干涸的精神荒漠里,只有沉浸在对神的信仰和rou体的快慰里,才能获得短暂的幸福。哥哥死于毒贩的报复,而弟弟却在成年后对药物成瘾,这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但是他家的权力摆在这里,所有不光彩的事情都已经从沈献仪的经历上面抹掉了,没有证据,没人敢说什么,也不能说。甘椿的葬礼已经办完了,可是沈献仪在医院接受完两个月的戒瘾治疗后却彻底消失了,学校已经放假了,没人再见过他,沈父也很久都没能和他取得联系了。他通过一些途径查到最近沈献仪在这附近出现过,然后就调查到了时黎的身上。沈献仪的父亲一辈子都将心血花在了政务和工作上,他在背后cao盘把控着大方向时,从没想过早年忽视的一些家庭细节琐事,在多年后会变成如今的局面。妻子死了,大儿子死了,就连这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小儿子可能也马上就要没了,家破人亡之前,他只能想到来祈求儿子心心念念的前女友。光是靠报警把他给找回去是没有用的,沈献仪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任何多余感情,他几乎是对上帝和前女友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感情,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否则一天没看住,他该做什么还是会继续去做。时黎浑身都在冷,沈献仪不来这里了,她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她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他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那天从他身上感觉到的所有异常似乎都有了原因,他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的时候,是真的不想继续活了,就只是过来见她最后一面而已。她说了他可以约她,所以他才没有当天就和这个世界道别。但是他也没有来约过她。时黎眼睛和喉咙都在酸,她是真的生气了,可她现在就连有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她也找不到沈献仪了。那个人从来都不按照正常人的游戏规则来,他总掀桌子,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如果什么都不愿意让她跟他一起分担,他不如一开始就别来找她。但是如果真的不来,她或许就只能在三十岁还孤身一人的时候,某天偶尔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高中认识的那个少年,早在她二十二岁那年就已经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