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冥眼底弥漫上自责,他先撕下一片红心雪莲草的花瓣喂进沈长宁口中,然后握住沈长宁的手,悄悄用内力替她疏离经脉。
约莫一炷香后,他又重新合上门退出房间,就好像从未来过。
沈长宁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三日,随着时间流失,她体内黑澜花的毒素终于慢慢褪去。
整个人身体状况彻底开始好转,连脸上的起色都红润不少。
为了早点拿到和离书,沈长宁真的有在很努力地养伤。
喝药,休息,用膳,那是一样都不落下。
说来神奇,最近沈长宁每每醒来后都觉得之前被黑澜花毒折磨的胀痛的经脉暖融融的,舒服的不像话。
沈长宁原本只当是自己恢复的好,也没放在心上。
前两天,她因为疲惫,夜里都睡得极早。到今儿,沈长宁躺在那竟然开始失眠,一直到深夜,她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长宁正打算起身拿本书卷来看的时候,偏殿的门‘嘎吱’一声。
一缕月光透过缝隙折射进来,沈长宁心中警惕,立即闭上眼开始装睡。
容冥轻车熟路地摸黑进到房间里头,他放缓脚步来到沈长宁床榻边蹲下,柔声道,“沈长宁,今夜,愿你也能做个好梦,也祈祷本王不要出现在你的梦里。”
大概对沈长宁来说,他就是她最大的噩梦。
说完,容冥跟往常一样,牵起沈长宁的手,运转内家心法,将体内的内力一点点传进沈长宁的身体当中,试图替她舒缓经脉。
然而,他的内力刚刚传过去的刹那,被容冥握住的小手忽然反手猛的拍开他。
“摄政王殿下是真的闲着没有事情干吗?跑到我这里来自我感动?”
王爷,您对王妃太不公平
“本王本王担心你。”容冥没有想到沈长宁会忽然醒来,当下俊逸的容颜浮现一丝心虚和慌张。
“说了不用!”沈长宁冷冷地道,“王爷把和离书尽快给我,比什么都重要,我好的很!”
此话一出,容冥眼尾连带泪痣都变的猩红起来,他盯着沈长宁,许久才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真的好吗?”
沈长宁闻言微微一怔。
透过月色,她对上容冥灼灼的目光,顿了片刻,连忙闪躲开,“我这两日吃的好睡得好,比在摄政王府舒服多了,自然好。”
她怎么感觉容冥瞧她的眼神有哪里不太一样。
“本王觉得,你理应也是比在摄政王府好的。”容冥就这样蹲坐在沈长宁的床榻前,垂落眼帘。
“但是你之前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你很疼,很难受,吐了血,还得被本王折磨。”
难道顾少卿都告诉容冥了?沈长宁笃然僵住,神情满是迟疑和试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长宁,别再瞒本王。”容冥抬眸间,素来幽暗冰冷的眸子满是激动之色,“为什么!给本王试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果然!沈长宁眉头拧起,但她对于容冥的质问,倒是半点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她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顾少卿,别让容冥知道,顾少卿怎么回事?
“于我来说,你知道不知道没有差别,甚至可能告诉你这件事,反而会给我造成困扰。”沈长宁淡淡地道,“你我之间,本无牵扯,不必因为我救你,平添没有必要的纠葛。”
闻言,容冥心里就像是被挖了一块,有种空落落的疼痛。
他忍不住上前掐住沈长宁的肩膀,“可是你险些为本王丧命是事实!你是本王的恩人!”
“本王如果早明白当初本王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就不会那样对你!”
“别跟我提恩人!”沈长宁冷笑道,“沈婉柔不也是你的恩人?我问你,若是前些日子那样的情景,我跟沈婉柔,你选择帮谁?”
容冥一怔,他抿抿唇角,没有答话。
眼见容冥这幅模样,沈长宁唇边的讽刺更甚,“所以,我的猜测是对的,哪怕是恩人,在你心里也有高下之分,我不如沈婉柔讨你喜欢,也不如她与你情深义重,对你恩重如山,那我不得靠边站?”
“跟我和离,于你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那是本王的过错!不该让你来承担!”容冥眼底的红愈发浓郁,“沈长宁,本王不跟你和离了,你就留在摄政王府,避免跟沈婉柔接触,本王可以护你一生平安无忧!”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的,沈长宁一旦跟他和离,身价定然大打折扣,成为整个帝京的笑柄!
丞相又素来不喜欢沈长宁,不雪上加霜就不错了,也不会伸出援手,到时候南梁帝京,哪里还是沈长宁的容身之所?
“我不需要!”沈长宁一听容冥打算反悔不给她和离书,当下也恼怒起来,“容冥,你能把和离书,就算对我最大的保护了!”
“在你的摄政王府,你看我过过一天好日子么?你就不能放过我?”
“不,不会的,本王以后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容冥连忙道,“留下来,好吗?”
“我可去你的!”沈长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着,她也忍不住开始吼,“沈婉柔就能欺负我!她能欺负死我!在沈婉柔面前,你永远帮她!”
容冥俊逸的容颜浮现一抹无可奈何,他眼睑微微闭合,“除了她行不行?”
沈长宁和沈婉柔处于对立面,两个恩人,他真的无法抉择。
沈婉柔于她有恩,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腹中还有他的孩子,他不能负。
沈长宁为他以身试毒,险些丧命,还多次救下父皇,父皇,他亦是不该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