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突然,内殿的门打开,沈长宁从里头走出来,她目光扫过周围的太医,面容悲戚,“我尽力了。”
明轩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摄政王妃,你你什么意思?”
“给太上皇准备后事吧。”沈长宁垂帘道,“太上皇寒毒发作的太过让人措手不及,我用了所有的办法,可太上皇还是仙去了,如今王爷已经悲痛欲绝,哭的昏死在那,皇上,您悠着点。”
“父皇!”此言一出,明轩帝哽咽地低吼一声,撒腿就冲入内殿。
紧接着,顾少卿和众人全部接连跟明轩帝跑了进去。
“父皇”容冥躺在美人榻上,昏迷之间,俊逸的容颜都满是悲痛,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在无意识的梦呓。
“朕头一回见小九伤心成这样父皇,父皇他是真的没救了啊!”明轩帝泪流满面,扑在太上皇的罗汉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长宁目光悠悠闪烁,一样缓步到内殿,只是她没有再往前,而是远远地站在美人榻边,视线从不远处哭成一片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真情和假意肯定是不同的,尤其是像这样混乱的场面,藏在里头的奸细肯定会露出破绽。
倏尔,沈长宁感觉身边的裙摆被人悄悄拽了拽,她狐疑地偏头望去,正好瞧见‘昏迷’中的容冥那双眸子睁开一丝缝隙,“仔细看喜公公身后的那名太监,他不对劲。”
沈长宁一怔,连忙循着容冥指引的地方扫视,很快就将目标锁定住。
这名太监混在人群当中,哭的也分外凄惨,可沈长宁分明能看见他的眼中透着一丝精明。
泪意根本不达眼底,似乎只是在做做表面功夫。
沈长宁心中微动,记住了那名太监的模样,她跟容冥使了个眼色,眼看容冥会意,她立马上前走到太上皇的罗汉床前,也一边哭一边扑了过去。
“太上皇,你死的好惨!”
就趁着这个间隙,沈长宁藏在袖口中的银针偷偷在太上皇穴道上一扎。
顷刻间,原本死寂的太上皇突然一口黑血喷出,醒了过来!
朕真想给你一巴掌!
“你们叫魂呢?!”太上皇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泪人,顿时惊愕地低吼道,“朕还没死!”
太上皇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很快就把明轩帝等人给吼懵了。
“父皇您”明轩帝怔愣地道,“这是诈尸?”
“滚!”太上皇一张脸通红,“朕就是睡一觉而已!哪门子诈尸?你这不孝子,就这么想让朕死吗?”
睡睡了一觉?刚刚摄政王妃不是说,太上皇仙去了吗?众人视线齐刷刷看向沈长宁,满是疑惑。
“哦,不好意思,可能诊断有误。”沈长宁扯扯嘴角,笑道,“别介意!”
“哎呦喂,老奴的摄政王妃,您可吓死老奴了!”喜公公拍拍胸脯,后怕极了,“老奴差点以为太上皇他真的”
说到这里,喜公公有些幽怨地看了沈长宁两眼,心中不悦,甚至对沈长宁的医术都产生几分怀疑,“摄政王妃,您下回可得瞧仔细了,否则杂家这心脏都要给吓出来!”
这人是生是死都能诊错,摄政王妃到底行不行啊?记得摄政王妃第一次给太上皇解寒毒的时候没这么不靠谱啊。
此时包括明轩帝在内,瞧沈长宁的眼神都透着不善。
“够了。”容冥横身往沈长宁跟前一横,直接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俊逸的容颜微微发寒,“要不是王妃,父皇连第一次寒毒都抗不住。就算王妃这次诊断有失误,但父皇能醒来,定也是跟王妃辛苦给父皇治疗有关。”
“否则,你们以为父皇体内的寒毒会无缘无故消散不成?”容冥冷冷地道,“救命之恩,你们不曾感激。如今倒是因为一次诊断有误,来过河拆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让容冥这一番话说的老脸通红。
而沈长宁脸上也露出一抹愕然,她确实是没有想到容冥居然会站出来替她讲话。
为了找出藏匿在周围的奸细,沈长宁根本没有办法提前跟明轩帝和顾少卿等信得过的人交涉,她其实原本就知晓这么做一定会被埋怨,也做好被误会的准备。
不曾想沈长宁眼底有一丝情绪浮现,不过很快,她的眸子又重新冰冷下去。
容冥那一巴掌还历历在目,想让沈长宁就这样忘记,是不可能的。
“王妃三番两次救下皇上,确实有功。”喜公公惭愧地道,“杂家为之前对王妃的不敬给王妃道歉了,还希望王妃不要计较。”
“喜公公言重。”沈长宁摇头道,“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坐在床榻上的太上皇视线在周围扫过,最后淡淡地道,“小九所言甚是,摄政王妃是朕的救命恩人,朕今儿就在这里放话,以后宫里头谁给对摄政王妃指手画脚,朕首先不放过他!”
说完,太上皇朝明轩帝挑眉道,“儿啊,明白朕的话了没有?”
明轩帝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即点头道,“儿臣知晓的。”
太上皇这意思,也是在告诉明轩帝,以后不可为难沈长宁,他已经当沈长宁是自己人了。
“行了,都退下吧。”太上皇摆手道,“该侍疾的侍疾,该上朝的上朝,该守门的守门,用不着朕教你们吧?”
咳!简而言之,又是只留摄政王和王妃。
“臣等告退!”
“儿臣告退!”
待内殿重新寂静下来后,太上皇抄起枕头朝容冥和沈长宁跟前的地砸去,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