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廷摩挲过手里的相机,里面储存了许多在今晚留下的宝贵回忆。
“我以前一直觉得朋友和家人都是负累,可有可无,我这个人也不值得别人为我付出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今晚的快乐或许再也不会有了,至少让我把你的笑脸记在心里。”
高奚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的。”
柏林廷沉默了一会儿,又欲张口说些什么,却从二楼传来打断他的声音:“朋友都回去了吗?”
是景长官。
她是晚上八点回来的,也没有打扰他们聚会,一直在书房里待到现在。
景休蕴的目光缓缓放在那女孩的脸上,现她也在看着她。
高奚自然没有忘记她今天的另外一个目的,于是向景休蕴开口道:“景长官,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景休蕴一愣,她没有想到高奚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后也颔道:“来书房吧。”
高奚回给齐越递了一个眼神,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的,然后抬步上了二楼。
柏林廷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的背影,然后问齐越:“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书房内,景休蕴坐在书桌前,手边有一杯还冒着白气的咖啡。
“您晚上也喝咖啡吗?”高奚问道。
“做警察,也都习惯了。”
高奚却回想起高警官,他从来只有在早晨会喝一杯浓咖,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
对了,那这个习惯,是谁带给他的呢?
高奚向她走近了两步,停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不至于失礼,也不亲近。
“我今天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个案子,关于十六年前的一桩灭门案,死者是一对夫妻、他们的母亲,还有一名菲佣,这对夫妻名叫袁季常和刘婷婷,都是医生,他们的女儿袁心悦因为上的是寄宿学校,才幸免于难。”
听她说完,景休蕴低笑了一声,目光却有些复杂,她道:“你和你父亲一样,向来单刀直入。”
高奚道:“因为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
“好吧。”景休蕴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起身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没一会就取下一本黑封笔记本,递给了她:“这案子的卷宗你怕是看不了了,警局几年前生过一次火灾,这案子的笔录和破案过程一起葬生火海,很可惜,它们还没来得及录入计算机。不过这些年我办案都会在笔记上梳理案情,这也是我做重案组组长后第一个大案,许多事也都还没有忘记,你有什么地方不听清楚,也可以问我。”
高奚接过笔记,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她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景长官的笔记梳理得很详细,从案时间到凶手被捕的过程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这上面甚至有和高警官一起协同办案的细节。
女孩看得认真,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遮盖住她本清明的双眸——她实在长得好看,或许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景休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儿。
“高奚,你以后想做些什么?”景休蕴见她翻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高奚本想脱口而出两个字,但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来,她想了一会儿,道:“暂时,没什么想法。”
她前生为了做医生是付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的……可如今,这双手沾满了鲜血。
罪无可恕。
“是吗,我还以为你这样有主见的孩子,早就想好了以后的路。”景休蕴笑了笑,“要不,进公安系统吧,我看你对破案也很有兴趣。”
高奚眨眨眼,“我的体能太糟糕了,恐怕体测这一关就过不了。”
景长官不以为然:“只要你想,不管是我……还是你爸爸,都会让你如愿。”
高奚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却也只是道:“多谢您的好意。”
景休蕴看着她的脸庞,突然有些不甘心——说来可笑,明明没有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可她却希望女儿能叫她一声妈妈。
如果她在她身边长大,那该多好。
“高奚,有些话,我想在走之前应该告诉你,或许你觉得我是在挑拨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但有的事,你还是要学会为自己打算。”
高奚没说什么,静静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