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久之类的名字更不用问,弥隅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他们。
窗没关严,几缕风溜边吹进屋里,卷起窗帘胡乱地飘,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把云落的影子投到弥隅身上。
在那一刻他终于不留一丝侥幸地确认,弥隅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忘记了他。选择性失忆。
被忘记的对象,不是爱之深,便是恨之切。弥隅肯舍命替他回到s区来、替他扛下这些本该属于他的折磨和苦难,云落无法再用一个“恨”字敷衍自己。
可既然是爱之深,又为什么要忘掉。
“我宁可你记得我。”被这样忘记,实在一点也无法让人感到开心。
弥隅没听清他的低喃:“什么?”
云落深呼吸,却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彼此互为陌生人时,冤家路窄至少还能互相骂上几句解气,可现在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喉口,就算是想骂,也无能为力。
最终还是放弃,轻叹口气,说出口的话似责怪,但细听语气又不像:“你的记性真的差透了。”
“所以。。。”弥隅从身后拉他的袖子,将他转了过去。他背对着窗,看见漏进来的那点光落进弥隅的眼睛里。弥隅眨眨眼,对他说,“我是对你说过什么,但我不记得了,是不是?”
有那么一瞬间,云落几乎要笃定弥隅又在装出这样一副模样骗他。毕竟这伎俩出了那个山洞时,弥隅早已玩过一次。故技重施,他不该上第二次当。
可此时却是怎么都不对,即便他戳破弥隅的谎言,也依旧觉得尴尬。
明明是他自己要说没说完的话,怎么就到了要自己先说出口才算完的地步。
云落掀起眼皮仰视上去,不肯改口:“没有。”
弥隅的话说得很有耐心,倒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如果有些事你记得,我不记得,那你要帮我,我才能重新记起来。”
云落斜他一眼,明明刚刚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现在倒是装上了。那样像极了挑明心意的话,哪有让别人提醒才说得出口的道理!
于是他闭口不提:“刚刚不是还像看敌人一样看我么,我不是什么好人,别和我说话。”
弥隅却“嗤”地一声笑出来。
云落瞪他:“你笑什么!”
弥隅却手腕一转,将他推到墙角去,躲开了窗边漏进来的光,彻底落进一片黑暗里。
弥隅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他颈侧,周遭的环境越是昏暗,空气里就越是像烧起了一团炽烈的火:“你是在和我闹脾气么?”
“没有,”云落似乎真的有些气了,话里话外没好语气,“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不记得,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弥隅却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几乎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将不久前生在牢房里的那个吻回敬给他。
云落被突至的亲吻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间眼神无处停留,落在弥隅手上的那个金属圆环上。
弥隅的那个吻落得很轻,像蜻蜓。还是像蜻蜓,云落想。像初次见面时戏弄他一般的力度,轻轻略过一下,也不多停留,只一下就走。
怎么想都好似是故意。说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却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后,一举一动都带着过去的影子。
弥隅的唇离开了,询问的眼神却依旧虔诚:“我们。。。原本是可以做这些的亲密关系吗?”
云落立刻点点头,察觉到不对,又摇了摇。他也不知道,他摇的到底是“亲密关系”这样的定位,还是弥隅这句话本身就存在歧义做这些一定要得是亲密关系吗?可弥隅见他的第一天就送他一记恶劣轻吻,彼此间的第一次也半胁半迫,完全算不上美好。
难道以上这所有的一切,也都要算进亲密关系的范畴里去吗?
“所以。。。”弥隅小心翼翼地问起,生怕伤了他的心,“你一直耿耿于怀的。。。到底是我说的什么?”
这样温柔的弥隅,比起从前那个顽劣之徒,应付起来却棘手了好多。
如若是之前,就算两人间话说不了两句,但至少是真枪对实剑,两个人都是硬的,大不了可以酣畅地打一架,事情也就过了不像现在,他强硬起来的态度就像是一拳打进了弥隅这团棉花里,对方不疼,他也解不了一口气。
“告诉你有什么用?”云落似赌气般地回应,“你不记得的东西,被我提醒一句就会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