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云落大喊,“不如放了颜言和6安歌,直接带我回去,岂不是更省些功夫?”
“那不行。云老将军交代了,他们两个有用,必须一起带回去。至于你,云老说,”他居高临下看着云落,复述着云峰的原话,“‘他是一匹不服训的野马,强攻不得,只能让他自己回来。’”
云落的双手握成了拳,骨节被捏得清脆作响。
身后不远处径直丢来一颗烟雾弹,云落心下一紧,不知是敌是友,戒备中摸上后腰的枪。
烟雾起得极快,谭莱一行人将枪口对准地面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有脚步疾靠近,烟雾中渐渐显出弥隅的身形:“云落!”
他轻应一声,一口气长舒出去,接过弥隅丢来的狙击步枪。
“射程不足百米,百百中的云少校,不能失手吧?”
这人什么时候偷偷摸到飞行舱上拿下来的装备?
烟雾散去,地面上两柄狙击步枪同时对准浮于低空的飞行器,漆黑的枪管深邃,杀意填充,如要吃人的黑洞。
谭莱年纪虽然大了,反应却不输,他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似乎就提防着这一刻,伸手将身边的颜言捞到自己身前,他俯身、缩头,藏了个严严实实。
云落瞳孔一缩,眼睛从准星前移开。弥隅却依旧端着枪一动不动,伺机一击毙了老不死的命。
“云少爷,我知道你们今时不同往日,可我手里有人质,你们还是没有胜算。”谭莱的声音突然放大了些,“所以识趣些,别做这些无用功。”
云落凝视着他,枪却依旧没有离手。
谭莱年轻时有多雷厉风行,云落不是没有领教过。他人生中第一次对外征战就是在谭莱的率领下,大获全胜。
年轻时曾没日没夜研究过谭莱留下的作战计划,说这是他的老师,毫不为过。
即便他天赋异禀,也终究不是谭莱数十年经验的对手。更何况,无情人手中尽捏着他的软肋。
似乎铁了心要给云落上最后一课,他出其不意从侧身出了枪,乍一声响后,子弹从后贯穿6安歌的大腿,灼出一个新鲜的血洞。
最后一课,他要云落记住什么叫先制人。
看到云落瞬间惨败的脸,他知道这节课该是卓有成效。这一日的这个画面,足够他记一辈子。
“你干什么!”云落险些失控,双眼红得如一头小兽,“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做什么不重要,而是你们。不听话要受罚,这就是。”谭莱毫无感情地说,“有时候惩罚未必降在自己身上,这是给你们的教训。让你旁边的哪位小朋友,也学着点。”
话音落了,方觉哪里有些不对。抬手摸上耳后侧颈,竟一手温热浓稠的鲜血。
“那我也送您一课。”弥隅掀起眼皮,语气比他更冷,“太轻敌,要死人的。我不多要,就用您的一条老命,交学费吧。”
谭莱面色突变。刚刚开枪时,他只移动了短短一瞬。那一枪对于地面上的两人应当是猝不及防的,区区不足半秒时间,这年轻人要反应过来自己对谁开枪,而后瞄准、开枪,还要保证挡在自己面前的颜言毫无伤。
不得不承认,他六十多岁的年纪,该见的也都见过,却还是被弥隅惊艳了一瞬。
他说那话的语气,竟真能让人觉出恐惧。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只是一道擦伤,丝毫不伤及根本。这就想要他的命,吓人也不找个像样的话说。
他轻蔑一笑,没再理会弥隅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
颜言被接连两声枪响吓失了神,却见已有汩汩鲜血顺着6安歌腿上的弹孔涌出,在地面上漫成一片。
6安歌面色尽白,咬死了唇,一声不吭。
那子弹仿佛钻透了6安歌的腿,又在颜言的心里击出一块血洞来。
他痛得想要大声哭喊,一口气提至喉口,却化成一团阻住,竟不出任何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