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弥隅的情况看起来有些异常。或许是因为腹部的新伤,他此时喘得格外厉害,手臂和云落相贴,烫得吓人。
云落轻掐在他的胳膊上:“喂,你什么情况,还能坚持吗?”
“死不了,不要那么大力,痛。”弥隅轻甩开他的手,又凌厉地看向同时靠近的两头狼,“还应付得来吗?”
云落语气依旧淡定,实话实说:“三成机会。”
“云少校,可怜可怜我,搏一把?”弥隅的喘息平复下去一些,说,“我还想趁活着的时候,再回一趟F区。”
那两只狼轮番向前试探他们的反应,却没一只率先起进攻,似乎笃定了他们坚持不了更久,誓要和他们这样耗下去。
云落丝毫不敢懈怠,举着短刀横在身前,不停吓退企图再靠近的狼:“F区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到s区来吧?以往来到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希望能永远留下。来了还偏要走,没人比你不知好歹。”
“你体会过有人等你回家的感觉吗?没有吧?”弥隅的话如同刀子剜他的伤口,“F区除了贫穷,还有真诚。而这东西,狗咬狗的s区才不会有。”
云落无意识地握紧刀柄,被硌痛了手,又松开。
“谁说没有的,”他反驳道,“云家很大,人也很多。”
这话说得有一种模棱两可的嘴硬。还有些欲盖弥彰,毕竟弥隅说的只是F区,是他自己要对号入座,把云家扯进来。
弥隅没有拆穿。
云家大,F区也不小;云家人多,F区人更多。通过一直强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慌张,怕被人勘破其实他根本不曾体会过家的温暖。
云家当然有人等人回家,只不过除了云峰之外,被等待的人总要接受处罚,毕竟这意味着迟到。
弥隅说得没错,可云落不想就这样承认。其实这本没有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大可以将这作为一场他不慎落败的对战,以后赢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就是因为对面是弥隅。若落于下风,对云落来说,是一件很难堪的事。
就这么僵持间,弥隅再抬头时,头顶高悬的倒计时还差最后三分钟就走完二十四小时。此外,日落月升,夜色已然四起。
一番争斗,交战的地点已从洞口向内转移了几大步距离。洞腔内本就昏暗,无知觉间竟已僵持了如此之久。
正对着云落的那只狼终于按捺不住,在地上蹭起爪子,以迅疾的度向他扑去。有了同伴牺牲的前车之鉴,竟偏头躲过了云落逼近脖颈的刀刃,调个头,又起第二次猛扑。
云落来不及调整姿势,重伤未愈的背部对着地面,就要这样直直倒下去。
恍神间,视野里闯入一个人影,几乎是从一侧飞扑进来,横在他与那一头狼之间。
弥隅面对着他,背部向狼。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错愕与坚定相撞。云落有一瞬的怔愣和不解,他竟没从弥隅的眼里读出一丁点后悔。
挺身而出之前,弥隅也踯躅半刻,只是形势危急,不许他再多犹豫。他当然知这场考核早已在云落受伤那刻起成为一场骗局,更清楚那看似荒唐的条件让云落对他只剩防备和怀疑。
他只是在云落险些命丧虎爪下的某个瞬间慌了神。
曾说过不放过云落,却不包括要他去死。说要杀了他是气话,两人之间的连接建立后,更无可能。
两人一起生同生、死同死,彼此互相憎恨一辈子也很好,他内心有过的愤怒和难过,云落总要通过通感一桩桩一件件再感受回去。
他们之间的了断只能是慢慢折磨,不可能在这里就丧命。
他不允许云落的命被别人拿去。
飞扑过去只短短一瞬间,弥隅脑中却像略过万年。他在云落错愕的眼神中回神,那双淡漠的瞳仁中,光圈于某一刻骤然收缩:“你怎么。。。”
弥隅以背部应敌,若被击中,将毫无还手之力。他做足心理准备,料想侧腰可能要再添新伤。
预感中的痛楚迟迟未来。眼前一道强光闪过,正中狼眼。颜言听见外洞动静,跌跌撞撞从里面跑出,歪打正着喜提功劳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