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马车已至。副将快步迎了上去,向夫人行了大礼,抱起了熟睡的公子。小公子睡得很不踏实,惊跳一下,刚要挣扎,一看到副将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副将很是心疼,不停地安抚着他,远不是平日里粗粗拉拉的样子。蓁蓁一旁瞧着,遂放了心,请夫人上山。
夫人却不着急,看一眼跟她而来将军府的五个侍卫和三个奴仆,行了一礼,道:“春节未过完便连累大家遭此横祸,我心里实属不安。如今将军前途未卜,各位如不想跟着我们母子担惊受怕,便就此分别吧。此次虽走的匆忙,但我已命人备好银两,还请各位笑纳。”
人群骚动起来,其中有二人念及家中老小领了银两之后便离开,余下的则仍跟随夫人,打算一起上山。
临别时,夫人拉着蓁蓁又说了感激的话,并道:“那人逼我写下揭夫君通敌叛国的自白书,我虽是一介女流手无寸铁,但也知分寸,不想将军以及跟随他多年的将士蒙冤,誓死未从,但难保幕后之人不会想别的办法,倘若姑娘有机会一定设法提醒一下将军,可否?”
“夫人放心,蓁蓁必会带到。”
众人告别,副将带着夫人和孩子上了山,蓁蓁则与隐藏在林中的王安一行汇合,策马回程。等回到林舍,已是五更初。蓁蓁诚心谢过几个侍卫,其余人觉得事情能圆满解决也算是件幸事,所幸无人员伤亡,王爷那边也有交代,唯有王安,似乎非常不情愿接受这谢。蓁蓁也不是个会瞧别人脸色的人,也不勉强,兀自回房了。
香桔和红叶正趴在矮几上打盹,一听到动静立刻惊醒,拉着蓁蓁一阵检查,确定她未受一丁点伤之后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与香桔将将军府生的事又简单通了气,越确定就是周邡所为。她随即吩咐红叶道:“你与清月阁那条街上的其他商铺熟悉吗?”
红叶回道:“自然有几家,比如街头的水粉铺子,街中的点心店,还有那些个卖酒、卖米什么的,都有接触。”
蓁蓁点点头:“那我可否麻烦你件事情。”
红叶立刻笑道:“你要麻烦我必不会是我做不到的事,说吧,什么事?”
“将军府不在城里,估计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清楚。明儿一早开市你便去街上,找几个相熟的,说几句话,就说,祁国人得知贺之将军被囚之事后,公报私仇企图泄私愤,杀害了不少将军府的家奴,幸得夫人带着孩子去乌山犒劳将士们才幸免于难。”
“将军被囚?不是还未定罪?”红叶忙问。
蓁蓁回道:“你可看到周邡带走将军的时候并非‘请’而是半羁押,这不算‘囚’?还有,将军府被抢是事实,周邡不敢明目张胆地承认就是他做的,有了祁国人这个幌子和夫人在乌山的消息,一来断了他继续找夫人麻烦的念头,二来,这京城里的人倘若知道了,也能明白将军与祁国是势不两立的,那通敌叛国之说便会添些疑虑,总不至于草草便定了罪。还有,将军爱兵如子,而夫人亦是如此,这样的人,又怎会弃将士性命于不顾,去通敌叛国呢?”
红叶和香桔连连点头,说到此处,香桔又想起了什么,道:“那周邡其心可诛,前脚带走将军,后脚便撤了将军府的守卫,我到的时候,原本各门还有府外巡逻的一个都没有,这不等着让那些人来寻仇吗?!”
“那便再加一条,将军被囚还未定罪,便有人撤了将军府的侍卫,才让歹人有可乘之机,不知这撤侍卫之人与将军的死敌祁国人背后有何关联!”
红叶应下之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光顾着答应,可明儿不开市啊,咱这的风俗,要到元宵节灯会!”
蓁蓁不懂这些,“哦”了一声,问:“那有别的办法传出去吗?”
红叶看了两人一眼,道:“有些青楼、赌场和酒楼会迎客,不过那些大多都是晚上的生意,福金催着我们走,恐怕等不到晚上吧?”
“既然是晚上的生意,这会儿是不是还有开着的?或者没开着的能否找一两个相熟的人?”
红叶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姑娘会写话本子吗?还记不记得咱清月阁有一个说书的师傅?这书一说,岂不是传得更快?”
蓁蓁一听,立刻让红叶拿来纸,依着平日里说书人的语气写了起来,两刻钟后便完成了。她道:“潦草了些,你取些银子给师傅,烦请他润色一下,如果不方便提将军府便匿了,再买通几人私下里将事传出去便可。”
“明白,明儿一早我便去!”红叶说完便和香桔一起服侍蓁蓁睡下。
蓁蓁的确是乏极了,咕哝了一句:“明日早去早回。”便睡了过去。
红叶听到忍不住笑了起来,悄悄对香桔道:“我瞧着我们家姑娘也是个操心的命,这是她缺失了许多,倘若和你我一样,必会烦心不已,还能经历过生死之后倒头便睡?”
香桔瞧一眼床上的蓁蓁,叹道:“也是,不过,这样也好,少了许多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烦恼。”
“我瞧着也是。”
第二日一早,红叶便找借口要了马车直奔城里。福金一大早便来了,指挥着手下的人将蓁蓁的行李一件件搬上马车,要走的时候还不见红叶回来。福金想催,却又不敢,只好一遍一遍地在蓁蓁面前转悠。香桔在一旁颇为无奈,都有些同情福金了,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道:“她若是个正常人也便罢了,您说您也不是不知她的性子,这样不是折腾自己吗?”
福金哭笑不得:“这王爷下了命令,灯节那日必须到京城,你们姑娘不知道怕,可我这脑袋悬在脖子上,我怕啊!”
一旁的蓁蓁一个字不落的全听在了耳朵里,起身道:“我倒有个法子。”
福金赶忙问道:“姑娘请讲。”
“你、我还有王安四人骑马,香桔等着红叶与这些行李一起坐马车走。”
福金一听,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山高路远,蓁蓁一娇滴滴的女子,天寒地冻的,骑马自是不如坐马车舒服,万一吃不消得个风寒什么的,王爷也一样会怪罪。想到这,他便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