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哑然失笑,望着妻子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送掌门师姑的家乡土产,所以才闷闷不乐?”
秦佑臻噗嗤一笑,取下簪拨亮油灯,站起身来走到崖边,俯瞰夜色下的群山,但见森森嶙峋沐浴在银光中,越显得寂静深沉,不禁一叹。
半晌,常湛看信已毕,叹道:“原来如此。”
秦佑臻回头道:“怎么?”
常湛起身走去妻子身边,望向远方,微笑道:“邹允自小与人指腹为婚,想不到对方竟是岳百农之女。”
秦佑臻奇道:“你是说邹允也不知道这人是岳之蕙?”
常湛点头道:“若非岳百农出示两家结书和邹家父母生前所赠信物,只怕邹允现在还蒙在鼓里。”
秦佑臻哦了一声,又道:“俎元帅难道毫不知情?至少应该留有岳家结书和信物啊?而且,岳家为何不一早言明?”
常湛摇头道:“邹允曾问过元帅,元帅说并无此事。如今元帅已死,更无从问起。”
见妻子皱眉,常湛笑道:“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掌门师姑烦恼什么?”
秦佑臻听问便把连日来生之事一股脑儿倾诉一回,扁嘴道:“你说我这掌门做的窝不窝火?”
常湛皱眉道:“竟有此事?看来那西达必死无疑。可这样一来,岂非得罪陕南百花堂?”
秦佑臻愁道:“是啊,真真左右为难。”
常湛拇指在妻子微蹙的眉间轻轻划过,柔声道:“难为你了。”
秦佑臻连连点头道:“是啊,可怜我不会武功,又不懂什么江湖,全凭电视评书武侠小说和历史课上学来的大杂烩勉强应付到现在,”说着拉常湛手笑道:“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有我官人全心全意爱护我,才勉强挨到今天,不然也不知死过多少回啦。”
常湛笑起来,嗔道:“一离了人,便只会胡说。”
秦佑臻扁嘴道:“谁胡说啦?”说着拉常湛坐下,笑道:“前日同二哥和明姐姐说话,提起当年你大败江南双雄,一战成名,那时才十六岁,是真的么?”
常湛一笑,抬头望着圆月,轻声道:“什么一战成名,那都是江湖传言,不过是少年无畏。”
秦佑臻两眼放光,急道:“二哥说的口沫横飞,连明姐姐都知道的事,怎会是传言?”说着摇晃常湛道:“把当日情形一字不落说一遍,不然我这弥蓝山掌门可真成呆瓜了。”
常湛笑道:“这话怎么说?”
秦佑臻噘嘴道:“我对自己官人大人高光时刻都一无所知,不是傻瓜是什么?”
常湛笑着摇头道:“掌门小师姑想要听什么?”
秦佑臻双手划圆道:“全部。”
常湛哈哈大笑,揽住妻子道:“只怕说完天都要亮了。”
秦佑臻笑眼弯弯道:“难得月圆,今夜本掌门就陪常大侠畅谈通宵。”
次日一早,常湛正在崖壁旁打坐,见言崇慌慌张张跑上来,急道:“三哥,你还有心练功?掌门师姑不见啦。”
常湛哼了一声,双目紧闭,爱理不理道:“早饭呢?”
言崇哭笑不得道:“你还有心吃啊?”
常湛皱眉道:“为什么不吃?大清早空手上来,在这里叫嚷什么?”
言崇伸手摸常湛额头道:“三哥,你没事吧?不见的可是你家宝贝娘子掌门小师姑。”
常湛起身横了一眼,冷冷道:“掌门师姑不见了,大家都慌着找,唯你跑来这里瞎聒噪?”
言崇一愣,拉常湛道:“三哥,我这是特地跑来告诉你。”
常湛甩手道:“明知我不能下山,却先跑来告诉我臻儿不见了,到底安的什么心,要亲眼看我急的跳崖你才高兴?哼,本来掌门师姑还说待我思过期满便替你往峨眉提亲,我看啊,大可不必。”
言崇听闻又惊又喜,慌得上来作揖道:“苍天可见我心。三哥,我,你别着急,我这就下山去找,你放心,我一定把小师姑找到。”说完也不等答话,转身便跑。
待到日上三竿,常湛从吸龙台练剑回来,见妻子犹自沉睡不醒,不觉一笑,走去洞中推她道:“臻儿,快起来了。”
秦佑臻睁开一只眼瞧了瞧,翻身道:“人家正做好梦,却被你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