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达木生性狠辣,见人催马离开,恍然醒悟被骗。心中恨急,忍痛怒道:“给我生擒贱人!”
一时间狼烟骤起号角齐鸣,数不清的辽兵喊杀震天蜂拥而来。
秦佑臻跑了一阵,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心中暗叹:“想不到终要死在这里。”可低头望见爱人就在眼前,复含泪笑道:“也好。”说罢,一面紧紧揽住常湛,一面纵马疾行。忽觉触手冰凉,心头一颤,俯身哭道:“常湛!”
此刻天已黑透,抬头望见不远处隐隐是一座山峰,秦佑臻一抖缰绳冲出大道,奔着山峰撒马而上。来到半山一处平地,将常湛放在一块大石上,轻抚爱人面颊,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滑落,轻声呼唤道:“常湛,常湛?”喊了两声再难忍耐,伏身痛哭。
哭罢多时,回头见一轮圆月照亮荒漠,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不断涌来。秦佑臻轻叹一声擦干眼泪,伸手替常湛理鬓,凝望半晌,俯身额头一吻。
她一低头,颈中绑着的掌门令垂落下来,正好点在常湛口中。秦佑臻看了一眼,随手摘下令石塞入马鞍,轻抚马儿,垂泪道:“即刻返回弥蓝山,不得有误。”
小白忽然把头一昂,前蹄跪倒在常湛身旁,口衔衣角用力拉扯。
秦佑臻抱住马儿,痛哭道:“是我害了他。”说完一推小白道:“你若不听我令,我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见小白昂去蹭主人衣襟,秦佑臻狠心道:“快走,快走!”小白向前一跃,只跑了两步随即站住回头。秦佑臻怒道:“go!”马儿一声低鸣,顺着山道跑了下去。
直望着马儿消失在夜色中,秦佑臻才回转身来背起常湛,半拖半扛向山顶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没了道路,俯身下望,原来不知不觉已走上绝壁。她累的几近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半天才爬起来,擦汗道:“这求死也不容易。”
坐在断崖边,望着清幽月色,想到两人相识至今,不觉面露微笑,心如止水。再次整理好仪容,将两人的腰带连在一起打了个死结,轻声道:“从今往后,你我永世不会再分开。”说完把心一横,抱住常湛滚下悬崖。
可就在坠崖的瞬间,秦佑臻手臂一松,竟然自己抢先掉下去,独留常湛在崖边。再想去拉常湛已是徒劳,情急之下嚎啕大哭起来。她心里明白,时间一长,两人相连的腰带势必断裂,到那时自己独身坠亡,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愿望终究化为泡影。
坚持了一会儿,忽觉两人相连的腰带越勒越紧,想到自己跳崖不成反被勒死,吓得绝望哭道:“常湛,常湛,你小师姑我,真的要死了,可,这么蠢的死法,我,我,下辈子,也没脸见你啦。。。。。。”说到这里,拼尽全力伸手去够常湛衣襟。
便在力竭之时,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只听常湛昏迷中微弱呼唤道:“臻儿?”
秦佑臻听到声音心中一颤,只当死亡来临前的幻音,眼见腰带越勒越紧,眼前一黑,渐渐没了知觉。
一阵急促马蹄声响,竟是小白去而复返。原来马儿奔下山后,听见主人哭声,本能使然即刻掉头折返。冲上山来见常湛躺在崖边,马儿跪下前蹄去蹭他的头脸。
常湛昏沉中想要拉起秦佑臻,却丝毫使不出内力,挣扎向小白道:“快,快拉掌门小师姑上来。”
待到秦佑臻悠悠转醒,惊见常湛正凝望着自己,四目相对,登时泪崩。
此刻辽兵早已追至山下,将道口围的密不透风,但因暗夜之中惧怕秦佑臻使诈,是以迟迟不敢上山。
缓了半日,秦佑臻坐起身来,掏出护心丹喂常湛服下,垂泪笑道:“我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般快活。”
常湛流泪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师姑了。”
两人浑然不顾身处险境,相拥而泣互诉离别之苦。
常湛纳闷道:“小师姑怎会坠下悬崖?”
秦佑臻扁嘴道:“你不用知道。”说着望向山下辽兵,岔开话题道:“他们是要等到天亮才来捉咱们么?”
常湛恍然奇道:“臻儿,你不会是,是,”
秦佑臻气道:“是啦,是我太笨。本来要一起跳崖,谁料力竭难撑先掉了下去,还差点被勒死。”
常湛扑哧一声笑出来,跟着啊的一声,捂住肩头开裂伤口,痛的伏地喘息。
秦佑臻慌忙替他裹伤,口中气道:“谁叫你笑话我的?活该。”
见伤口不再渗血,两人都松了口气。望着山下叹道:“只怕他们是想将咱们围困至死。”
常湛忍痛笑道:“那倒也不怕。只是,小师姑再要寻死,切记先将弟子推下悬崖。”
秦佑臻气道:“你还说?”回想方才情形,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湛收了笑容握住秦佑臻手,叹道:“臻儿,你怕么?”
秦佑臻点头道:“嗯。”
常湛揽爱人入怀,轻吻额头,柔声道:“可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两人相依无语。半晌,见常湛昏昏睡去,秦佑臻取来披风替人盖好,两人一马静候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只觉马儿猛的跃起,秦佑臻随即惊醒,怔的功夫,几个人影一晃便到了近前,其中跑在最前面的竟是段满周义。
秦佑臻喜出望外道:“你们怎么来了?”
段满急道:“辽兵援军眨眼便到,有话容后再叙。”说着将常湛背起,引路朝山下飞奔。
跟着段周的一队人马向南而行,直走了三四天才在一处营寨前停下。
段满向秦佑臻道:“常兄弟伤势沉重实不宜长途跋涉,暂请在我营中将养。”
秦佑臻点头道:“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