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回身低声道:“窝藏辽国奸细乃是死罪,大人切莫走漏风声,以免被侯爷等拿住把柄。”
袁大人脸色惨白,点头不迭拱手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秦佑臻赶马来到巷深处一家小客栈,店伙正在门前打盹,一见客来喜的迎上拉缰。
秦佑臻掏出银子递上道:“我家公子酒醉不醒,劳烦小哥送去客房。”
店伙一见赏钱,忙不迭叫人来帮忙。进到客房内,待人离开,秦佑臻转身关上房门,走去榻前急推两人道:“言崇?白涣?”
原来从袁府地洞内带出的二人不是别个,却是白言。见人毫无反应,秦佑臻心内大骇,慌忙灌下护心丹。正自等的焦躁,忽见白涣睁眼,惊讶道:“掌门师姑?真的是掌门师姑!快,快救三弟,”
秦佑臻声音颤,急道:“是我,常湛怎么了?”
白涣挣扎道:“几日前,他们带着三弟离开地洞,不知去了哪里。”
秦佑臻听了悔的恨不能当场自尽,慢慢扶起白涣道:“他们是谁?”
白涣挣扎道:“来敌一共六人,有辽王赤达木和他的两个随从,还有三人,一个是宫中太监总管林茂知,一个便是,便是,”说到这里咬牙恨道:“便是那都花郎。”说着又回想道:“还有一人,头戴面具,始终不曾开口说话,”正说着,忽儿瞧见一旁躺着的言崇,惊呼道:“四弟!?”
见人身子摇晃,秦佑臻忙扶住道:“言崇无碍。”
白涣微微点头,眼泪涌出,续道:“当日我同四弟中敌圈套,三弟为救我二人身中剧毒,那时他已神志恍惚,”
秦佑臻急道:“常湛可曾说过什么?”
白涣哽咽道:“三弟只说要告诉小师姑,来日,来日南回再相见,”说着忙从怀中摸出一片破碎的绸布,垂泪道:“这是我在四弟口中现的。”话说至此,再难忍耐,伏在枕上呜咽出声。
秦佑臻一见那片绣着樱花暗纹的淡青绸布,泪如雨下,心痛道:“这可是常湛当日所穿?”
白涣哽咽道:“是。”
秦佑臻已然明白常湛用意,收好绸布,强忍眼泪道:“把当日情形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
听罢叙述,秦佑臻半晌无语,轻声道:“这么说,赤达木一伙为躲避查拿,一直藏身常府地洞?”
白涣点头道:“那日都花郎出外打探却再未归来。赤达木等藏匿多日,不知为何前日忽然带三弟离开。”
秦佑臻道:“因为鲁国公死了。”
白涣吃惊道:“怎么死的?”
秦佑臻不理,只是垂沉思,忽然道:“方才你说赤达木下令毒杀言崇却留你性命,是为了传消息给我?什么消息?”
白涣一怔,忙在身上翻了一通,惊慌道:“我明明记得有封书信的,难道落在地洞中?”说着忍痛跳下地来,又细细搜看一遍,急的额头冒汗道:“不会错的,当时虽已昏沉,却清清楚楚记得有人在我胸口放下一封留信!”
秦佑臻想了想,扶白涣重新坐下,轻叹道:“不必找了。”
白涣恍然悟道:“是了,定是被三弟毁了!掌门师姑,求掌门师姑一定救回三弟。”说到这里早已哽咽难言。
秦佑臻回望一眼,黯然道:“言崇中毒极深,若非你倾力替他解毒,恐怕此刻早已丧命。你内力暂失,急需静养恢复。我要你在这里好好歇着,待到言崇苏醒即刻返回弥蓝山,不得违令。”说完走到床边放下两颗丸药,转身离开客栈。
一路狂奔至城南树林中,找到棵不起眼的樱树,扒开覆草从土中挖出一个骨灰坛。见上面血迹斑斑,想到常湛为从辽人手中抢回藏有十一颗樱珠的骨灰坛命悬一线,不由得伏地大哭。
哭了片刻,忙取出樱珠收好,又将骨灰坛复原,垂泪磕头道:“大师姐,若你有灵,就保佑常湛平安归来。”说完起身上马,辨明方向后疾奔去了。
这一路之上秦佑臻好似疯般朝北狂奔,思及常湛,眼泪长流。想到他毁辽人传书,显是不愿自己以身犯险,便又忍不住悲泣,心中痛道:“傻瓜,你若身死,我岂能独活?”
哭了一会儿,复又想道:“若常湛遇害,我自当随他而去。既要同生共死,又何必这般哭哭啼啼?”想到这些,心中忽然平静,愁云尽散。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宋辽边境。过了两国交界之所,在荒漠直跑了四五天才看到人家。
又走了两日,忽然一队辽兵拦住去路,为的打量秦佑臻两眼,问道:“来者何人,一路打听我家王爷做什么?”
秦佑臻冷冷道:“回去告诉赤达木,就说秦佑臻来了。”
跟着辽兵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太白峰下,望着山顶耀眼的积雪,秦佑臻暗道:“它竟也在十二山图中。现在想来,这十二山虽曾各有所属,终究都回归了中国版图。”
转过山坳,忽然出现一片土色宫殿。离着殿门尚有一段距离,便见林茂知同两个辽将迎出来,尖声笑道:“秦掌门果然守信,我家王爷久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