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慢慢抽离，逐渐离她的生命远去，那种疼从心底深处慢慢往上涌，逐渐形成了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她想叫停，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恍恍惚惚的看着头顶的灯光，医生动作之下出的声响格外令人心悸。
医生能救人，也能杀人。
许是见惯了太多这种事情，医生脸上的神色有些麻木。
她微微侧过眸去，紧咬着唇。
很疼，却及不上她的麻木，季沉西，我也要让你疼。
……
灯终于灭了，她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亮，逐渐清明，整个手术室冷的入骨，就连医生交代她注意事项的嗓音都是那么薄淡。
天晴从手术台上下来，神色寡淡。小腹处平坦如初，似乎那个生命不曾存在过。
她有一丝难过，但却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来源。
她出了手术室，正好看到匆匆赶来的陈姐和温媛。
两人一看到她眼圈立刻红了，陈姐扑过去抱住她，眼泪纵横，“我的小姐啊，你怎么这么冲动？至少要等沉西和老爷回来之后……”
别人不知道，可陈姐知道，上次那个孩子没了，洛远山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背地里伤心了许久。她看着天晴苍白的脸色，心疼又气恼，“你和沉西吵架，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天晴缓缓抬起头，“他一点都不无辜。”
谁让他的父亲是季沉西……她的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只要他和施雯断绝来往，他们以后就好好过，可他呢？
他想养着那个女人还想利用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陈姐抬头看她，眉心紧紧拧着，双臂缓缓松开她。
天晴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娇纵任性，可什么时候这么绝情冷漠了？
温媛走上前来，两只眼睛虽然沉静，但里面隐隐可见的泪光出卖了她，“天晴，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天晴身体一歪，陡然间晕了过去。
陈姐和温媛急忙扶住她，“天晴……”
……
季沉西深夜抵达黎城，一下飞机便匆匆赶回了洛公馆。
从外看去，洛公馆二楼的灯还亮着，只是灯光微弱，看起来令人觉得孤寂而心悸。
他推开门，陈姐急忙迎了上来，接过他并未穿在身上的外套，“你去看看她吧，别苛责她，她心里也不好过……”
季沉西抿了抿唇，抬步往楼上走去。
天晴的房门并未关严，他轻轻一推便开了，她没睡着，愣愣看着床头孤寂的灯光。
季沉西走过去把床头的小台灯关了，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明亮的灯光陡然亮起，她下意识闭上了眼，脑海中闪过手术室的灯光，刺激的她满目疮痍。
“关掉。”她声音沙哑，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唇角勾起，“季沉西，你回来了？”
季沉西满目通红，身形紧绷，目赤欲裂的眸沉沉的落在她身上，唇角动了动。
她轻笑，扬起眉角，“知道你不养野种，所以我已经替你处理了，省得你再麻烦，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赶回来，你应该好好陪陪施雯，她懂事可人，还对你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