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选课绝食”闹剧,就在她躲在我家地下室,被揪出来后“鬼哭狼嚎”闹得沸沸扬扬的场景里,草草地结束了。后来,她很感激地跟我说,二姨和二姨夫终于退让了,让她选择了一直心仪的“历政生”。
虽然那次,因为我“包庇”她而被爸妈收拾得不轻,但是助力每一个梦想嘛,更何况是她的呢?也算值了。其他的内容,听说她已经写过了,那我就不多加赘述了。再次只是想说:经过那件事以后,她在我心里乖乖女形象的滤镜彻底碎了。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俩为能够选择中意的选科组合感到高兴的时候,我家里出了大问题:2o2o年2月11日,我妈突然晕倒,随后在医院查出了早期乳腺癌。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从那一天起,面对这个晴天霹雳,我开始体会到彻夜难眠的滋味,原本放在学习上的心思,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我爸先陪着我妈去做手术,我和小妹被临时放到姥姥姥爷家,看着才刚刚一岁多的小妹,她还不懂什么是病痛,不懂什么叫癌症,可是她,包括我,都不想失去妈妈……
在极大的痛苦和压抑之下,我对格格的那份喜欢也被尘封在了心里最深处的地方。虽然我很痛苦,但是我并不想对外多说什么,包括对她。因为好像这种痛苦和煎熬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排解,为你承担。我也没有理由要求别人这么做。日复一日的过去,我开始奔波周转于一边配合家里人照顾我妈,一边学习,再反复纠结痛苦的日子里。以至于到了高二的时候,我都已经忘了自己喜欢她这回事儿了。
现在想想我高二唯一的快乐,就是那一段在会考之前帮格格临时突击物理的时光,那段时间我妈的病情逐渐稳定,正巧又赶上高二的会考,格格天天面对那一堆物理题不知从何下手,我几经考虑还是决定伸出援手。
那段时间,我每天下了晚自习以后就和她一起回到她家,她每次都是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我讲那些物理公式。那天,终于在我出去倒水的极短的一段时间里,一头栽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我端着水杯站在她身后,心想:我到底叫不叫她?这家伙一整天下来确实挺累的。在面对这种对于她来说像催眠咒一样的物理题,我再把她叫起来,真是够残忍的。但是不叫吧,已经这么晚了,再不讲就来不及了。
理智战胜了同情心,我打算拍拍她的头,手刚伸出去又及时打住。以我俩现在的关系,这种动作……好像,不太合适。
这家伙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这样我直接把她抱着哄起来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天哪,我不会真喜欢她吧?我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记忆里自己经常调侃的又笨又丑又呆的女孩子……
高二结束,我妈已经进入了术后的第四期化疗。情况逐渐好转起来,随之,我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但那时候的我已经饱受了一年多反复失眠、痛苦焦灼的困扰,再加之我本身就是一种很佛系躺平的心态,导致我的成绩一落千丈,除了数学、历史和生物以外,其他的科目考得一塌糊涂,甚至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格格呢,则在高二的暑假里陷入了抑郁症的困扰。一边是因为压力过大,另一边是因为——她高一所说的:怕出不了省,或者说怕家里不让她考出去。
“我陪着你。”在及时制止了她有自杀倾向的那一天,我说,“我陪你一起考出去。”
可有点好笑的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她心里已经喜欢了别人,所以可能并不会在乎我以后会不会陪着她,会不会和她一起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