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高中期间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了那么多人好的同学和老师,那么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我和猴子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起初,当我知道猴子在对面的实验学校时,还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各种的家庭聚会和集体出游,也没少为我俩创设碰面的机会,。而在我看来:这些额外的交流和相处机会,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价值。
故事的走向永远会出乎我的意料,在我还没有从“成为高中生”这一身份转变的喜悦中醒过神来,高一的序幕就已经正式拉开——呈现在我面前的,是越来越多的数理化习题,日益下降的年级排名,以及“战争一触即”的家庭关系。每天都身处于这样一个理科高手云集的班级里,我欲哭无泪——高中生活根本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可爱!
即使早就上过了预科班,我还是对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知识感到头痛欲裂,再加上面瘫物理老师的摆烂教学、阴阳怪气,让我的物理成绩惨不忍睹。化学课呢,虽然由班主任教学,风趣幽默,但依旧难以掩盖它身为“理科杀手”的事实。
明明学校的日常就足以让我精疲力竭了,偏偏家里的气氛也不太平。林老师对我关于物理化学的抱怨始终保持着视而不见的做派,并且十分强势地对我下了“最后通牒”——高二分科必须选物理组合。白教官起初是想帮我“求情”的。怎料,掌握教育大权的林老师绝不松口,最终也就无计可施了。而我,面对着林老师要强迫我选“物理组合”的巨大压力,誓死不从。很快,我迎来了高一的第一次阶段测验……
分数出来的时候,正是九月第三周周六的晚上,林老师一下班,就直接给我请了晚自习的假,把我从学校里拎了出来,一路拽回到家中的书房里,足足训了一个小时,丝毫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事后,我蜷在卧室的床上,哭着给同样请假去补习的猴子了微信:“我跟我爸吵架了。”我总觉得,同处于高一的他,应该比较能理解我此时此刻内心想法吧,就算不能理解,也比林老师强。
消息出,我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反复刷新之后,确认了他确实没有回复我,顿时心灰意冷,用力地把手机摔到了一边。真是没一件事是能够让我顺心如意的!
望着反锁的门,我感到越来越委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尊重我?为什么不能问一问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喜欢历史,为什么非要我学我永远学不明白的理科?老爸不是最懂我吗?那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迫我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难道我学了历史组合,就真的没有未来了吗?那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文科生的存在啊?我就真的这样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未来吗……越想心里越乱,最后,我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倒在了床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过了好久好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中,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怎么了?”是猴子了微信过来。
我看了看屏幕,这时候已经和我给他消息的时间之间隔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消息啊?”我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带着鼻音给他回了语音。
“刚刚上完课,在外面和同学吃饭来着,才看到你的消息,你怎么样啊?没事吧?”他这次终于秒回了。
“有事儿,大事儿。”我抹了把脸上新淌下来的泪水,不想继续故作坚强了,说,“你在哪儿?我能去找你吗?”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过来的话……太远了吧,要不我去找你?”他回了一条语音。
我说:“不用,我就不想在家里呆着了,你在附近找个咖啡厅等我吧,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说完这句话,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过手边的校服外套就开始往身上披。
“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出门的时候,我听见林老师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一言不地换完鞋,出了家门。
坐上快车,他已经把咖啡厅的地址给我了。我打开手机相机的自拍功能,看了看自己的脸,又用纸巾擦了擦,确保上面没有泪痕,才给他了一句:已出,附带一个分享行程的链接。
到达咖啡厅,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朝他的方向走过去,然后闷闷不乐地坐下。
“怎么了?为什么吵架?”他关掉了手机,把已经点好的果茶递到我面前,轻声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变得温柔了。
“还是历史遗留问题呗,我爸非要坚持我选理科。”我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一点,可还是掩盖不住满满的委屈。
“你应该知道咱前几天的那个阶段测验吧?我数学考了82,物理67,化学71,是,我知道自己考得不好,所以我爸他不满意、骂我几句,我也都能认,无可厚非。可你知道吗?他借题挥,又把选科的事儿扯进来了,还接着说我连理科都学不好,提到我以后选科根本没优势,学习也没尽全力,还说我这个成绩上不了什么好大学,要是这样学的话就没办法选物理组合了……我说我真的学不懂理科,所以不想选物理组合,但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必须选,因为这时候关系到你以后的就业方向,所以没得商量。”
说到这儿,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杯子里的果茶,然后拍了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什么叫没得商量?他就这么专制主义中央集权?他以前不是一直标榜着自己最懂我吗?他懂我懂到哪儿去了?真好意思说。”
“嘘……”猴子伸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着情绪激动的我,将声音稍微减小一点。然后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心里肯定不开心,但是其实如果你站在二姨夫的角度也算能理解,对吧?毕竟,你也说了你的专业方向本来就比较受限,那选一个专业方向相对比较多的物理组合,也算是一件好事对不对,你说呢?”
我自然明白林老师的良苦用心,可我不喜欢他这样“一言堂”,不尊重我想法的“法西斯做派”,低下头咬着吸管没再说话。
他看我兴致不高,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吃饭没有?要不咱们在这吃点儿什么?”
“吃什么饭啊,我在家都绝食了。我誓:从现在开始,他一天不还我人权和选科自由,我就一天不吃的他林英雄做的任何一顿饭!我必须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骨气’!”我气鼓鼓地竖起三根手指誓,然后重重地把手放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
“诶呀,不至于不至于。你就算要为了你的历史组合抗争到底,你也不能委屈你自己啊!”说着,他把菜单推到我面前:“来吧,看看,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那天以后,我虽然也更能理解林老师的良苦用心了,可是面对他不尊重的这个问题,我还是不想主动和他道歉。于是,我依旧选择了“端着”自己的面子,信誓旦旦地坚守着那个在家绝食的誓言。
开学的日子其实还好,可不久就是9月份的月假了,再连着四天的十月一假期,让我的绝食计划受到了严重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