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池心底早就料到他会问,只是想到这么快,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搪塞过去。
转念一想,她长舒一口气,问了也好,省得她整日为这事忧心。
她端起四物汤,喝了几口,才盈盈说道:“你看得没错,我脖子上的确实是刀伤。”
“谁动的手?”宋言澈立马反问。
“小事,不过是被人挟持罢了。”这话从阮清池的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似乎真的是件小事,可她却因为这事,险些丢了性命。
“你实话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宋言澈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恨不得将幕后之人剥皮抽筋。
阮清池想到要把这件事讲两次,脸色沉了沉,敛了情绪,避重就轻把事情告诉了宋言澈。
把沈祁来救她的事情抹去,变成了正好遇见皇城司的人。
“既然脱险了,为何不回侯府而是去了国公府?”宋言澈又问道。
“那时已经很晚了,若不是皇城司的人在,我都进不了城门,倘若直接回了侯府,想必会惹人闲话,这才回了国公府。”阮清池继续找补。
“谁敢说你闲话,我把他的舌头拔了。”宋言澈的眼底浮现出凉意。转头看向阮清池时,眼神立马变得温柔。
阮清池微微愣了一下:“你,不介意我被人掳走?”
“介意什么,你被人掳走,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罔顾律法的人。”宋言澈的心中猛地一震,立马明白阮清池话中的含义,“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去的国公府?”
阮清池微微点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宋言澈瞧见她的回应,眸光黯淡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中是这样的人,可瞧见她一身的伤,又不忍继续与她计较什么,让人拿来药酒,给阮清池按揉脚踝。
直到阮清池睡下他才离开晚香堂。
*
修养了两日,阮清池感觉脚已经好了不少,虽不能下地行走,不小心碰到时也没有之前那般痛。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拿着剪子把花剪得七零八碎,糟蹋了一盆,又换了一盆继续糟蹋。
本来她算算帐,管管内宅的事情,就算不出门,日子也还算充足,可受伤后,宋言澈吩咐下来,阮清池要静养,这几日府内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不能影响到她的休息。
可如今突然闲下来,阮清池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只能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不知怎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宋言澈的话,心里似乎静不下来,对他也没有这么抗拒,甚至觉得他看上去都变得顺眼了些。
“咔嚓。”
阮清池把开得最艳丽的一朵木槿给剪了下来。
“夫人!”采薇惊呼一声,才把阮清池的思绪拉了回来,“夫人您若是想糟蹋东西,采薇就带您去糟蹋后院那些,何苦拿自己院中的花糟蹋呢。”
晚香堂的花都是采薇种下的,在这里费了不少心思,看见自己的心血就这么没了,心里免不了有几分难过。
阮清池瞧见采薇委屈的小模样,便让人把花都撤走,又像是哄小孩一般对采薇说道:“今日是我不好,这月的月钱,双倍,这样心里是不是没这么难过了?”
一听见加月钱,原本还沮丧的采薇立马就活了过来:“夫人,您别说区区几盆花了,就算是都剪了,采薇也不会有怨言的。”
“行了,我且问你,这世间可有男子不在意自家娘子清白的?”阮清池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自然是没不会有的,我还没有来到国公府,我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姑娘,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失足跌落了山坡昏迷了一晚上,次日才回来,就有一些好事之徒,硬说那姑娘是与男子幽会,后来这事就传开了,说那姑娘不清白,就连媒婆都不愿上门说媒,她父亲便只能将她许给了一户家境贫寒、儿子又有些痴傻的人家。”采薇越说越气,心里也在为她抱不平。
“那姑娘如今怎么样了?”阮清池关切地问道。
“她成亲没多久就跳河自尽了。”采薇脑海里不禁浮现那个姑娘被人从河里捞起的模样。
那时她跟着她的父亲去田里干活,听见有人大喊河里有尸体,便一同跟了过去,当人们把她的尸体捞上来时,看清是尸体的面容,纷纷避开了。
只有那姑娘的母亲抱着尸体痛哭流涕,后事也是草草地办了。
阮清池心中一阵唏嘘,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那个姑娘下辈子都可投个好人家。
“夫人问这个干什么?”采薇不由得蹙眉,觉得阮清池有些奇怪,甚是反常。
阮清池垂下眼帘:“随口问问罢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采薇行了一礼,转身瞧见身后的宋言澈不知何时来的。
宋言澈微微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采薇见状也只能自行下去,不敢提醒阮清池。
阮清池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以为采薇还没有走,说道:“你要是还没有走,过来给我按按肩。”
宋言澈看了眼周围的婢女,示意她们不要动,于是自己上前去给阮清池按肩。
他的手在阮清池的肩上按了没几下,那份微妙的舒适感就如暗流涌动,悄然蔓延开来。
阮清池原本沉浸在独自的思绪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触感瞬间拉回了现实,她猛地转头望过去,身后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对上宋言澈深邃的双眼:“你……”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瞧见身后之人,整个身子似乎僵住了。
宋言澈摆正了她的身子,继续给她按肩:“怎么什么都不让你干反而更累了?”
“平日里有事情做,可以打打时间,如今你什么都不让我做,倒有些不习惯。”阮清池闭着眼静静地享受着,宋言澈的力度刚刚好,正好可以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既然如此,不如我带你去解解闷?”宋言澈扫了眼地上零碎的木槿。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