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大西北,一个贫穷又落后的小山村里(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在这之前我都以为大家和我一样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相比生活在村里的孩子,那我可有满满的优越感,因为我家在镇上,每逢单日赶集,其他村子里的人们都要来镇上买卖东西,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经过我家门口,我家可是在镇中心的)。在我小的时候家庭并不富裕,年迈多病的奶奶,经常醉酒的父亲,精明能干的母亲。家里孩子比较多,老大心眼多(不是很情愿提到的),老二是老实又善良的姐姐,我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父亲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是远近闻名的厨师。他做得一手好菜,但凡附近的村子谁家有红白事,都会请父亲去做菜,但是醉酒的次数比出去做菜的次数多!
我到现在都认为父亲爱喝酒与他的出生有关,父亲小时候的经历比较坎坷。爷爷奶奶生了两个女儿(大姑和小姑)奶奶没有生出来男孩,所以爷爷不待见奶奶。父亲出生在镇子附近的一个小山沟里,家里兄弟姊妹六人,父亲是最小的儿子。当父亲还在襁褓中时,他的母亲意外死亡,可这时的父亲才几个月大,必须要有人喂奶才可以活下来,刚开始是村里有奶水的妇女轮流喂。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祖父(父亲的生父)身材高挑,力大无比。一亩地里的麦子他一次就可以挑完(这是父亲告诉我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力之人!可每每看到襁褓中的父亲,他老人家都泪如雨下!即使家里很苦很难他也没想过送走父亲!祖父的姊妹也很多,他们看到家里的情况,大家商量后一起来劝祖父,把父亲送人!
四祖父说住在村头的李家人他们一直没生,把父亲送给他们,离的也近,大家随时能看到孩子!这样父亲也有的吃,不会被饿死。祖父的内心五味杂陈,可是父亲已经两天没吃奶了,白天晚上的一直哭闹个不停!他强忍着心痛把父亲送到了李家。
祖父白天去地里干活,晚饭后会在村头一直走来走去,想离自己的孩子更近一点!可每次听到父亲的哭声,他都心如刀绞。直到很晚父亲不哭了,他才回家。
有一天早上,四祖父紧绷着脸进来找祖父:我看还是把孩子抱回来吧……我听你嫂子说李家媳妇没喂饱过孩子,况且他家条件也不好,我……。四祖父的话还没说完,祖父就冲出了大门,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李家,把父亲抱了回来。
其实在这之前祖父也听说了,他们对父亲不好,还喂父亲吃了什么什么。可是几月大的孩子没奶水也没奶粉根本活不下来,四祖父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祖父打断厉声道:就算饿死,也让饿死在我身边!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某一天中午三祖父抽着手里的旱烟,走进来慢慢的说道:镇上的堂兄人不错,他只生了两个女儿,很想要一个儿子!送给他孩子绝不会受苦,而且我们是同宗同源。也还是我们家族的人!祖父犹豫不决……
到了晚上,大家都来劝祖父,这时父亲哭闹的很厉害。也许就在这个时候,祖父才下定了决心,把父亲再次送人。
第二天一大早,祖父把父亲穿戴好,叮嘱好家里其他孩子,等着他的弟兄们一起把父亲送到镇上堂兄家。镇上的爷爷个子中等,看着比较消瘦,人也很和蔼,而奶奶大高个,皮肤白皙,人长的很好看!当接过父亲时,爷爷高兴的热泪盈眶,赶紧让奶奶把准备好的奶粉拿了过来,喂父亲。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父亲哭个不停,可到了爷爷家时他就再也没哭过了,奶奶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喂饱父亲后,小心的给他换着衣服,没过多久,父亲就在奶奶的怀里睡着了。
这所有的一切祖父都看在眼里,他老人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因为是堂兄弟,其他几位祖父和爷爷聊的很开心。临走时,祖父对爷爷说:我想他的时侯能上来看看吗?奶奶一听,顿时脸变了。而爷爷却笑着说:随时上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等祖父他们走后,奶奶抱怨道:都给我们了就不要再来往了,要不以后孩子知道了就跟我们不亲了。爷爷说:本来就是老五的孩子,他想什么时候来就让他来看,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两家的孩子。
爷爷脾气不好,奶奶也没再争!从这之后父亲每年过生日都会请祖父他们上来吃饭,爷爷还为父亲找了干爹,也是他老人家的好朋友!虽说父亲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但是他们是真的爱着父亲,点点滴滴!
转眼间父亲已经十六七岁了,在当时的农村结婚都比较早,由于爷爷特别喜欢孩子们,确切的说是男孩子,所以他更想让父亲早点结婚。给他生好多好多孙子,好让家族人丁兴旺。
大姑嫁给了离镇上比较近的村子,她长的很好看,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她遗传了奶奶的相貌,标准的美人胚子。奶奶嘱咐她,让她帮忙给父亲物色一个媳妇,大姑很听话,到处打听!后来听说母亲手很巧,针线活做的特别好,她就回来告诉了奶奶,奶奶让在赶集的时候指给她看。
母亲个子不高,扎了两个麻花辫,她的肤色很白。但是奶奶没看上,嫌弃母亲个子太小。大姑说母亲家的家人人也好,做亲家没问题!衣服鞋子都会做,多好一个人,经过大姑的一顿好说歹说。奶奶勉强答应了,在这之前,父亲什么也不知道,爷爷和奶奶商量后就订了结婚日期,父亲只是按时结婚就行了。
婚后不久,母亲就怀孕了,爷爷高兴的到处说,他的好朋友也替他高兴。可是到分娩的时候,母亲疼的天昏地暗,却怎么也生不下来。最后叫来了镇上的产婆,在产婆的帮助下,母亲生下了一个男孩!在当时的农村,头胎生个男孩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所以大家都很开心,爷爷更别提了!他一直不停地嘱咐奶奶和父亲照顾好母亲!当疼痛缓解后,母亲转头看向孩子时,他很安静,安静的让她这个十七岁的新手妈妈感觉到不安,他问产婆,孩子怎么不哭,产婆说等会就会哭,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拍了拍孩子,可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产婆的脸色变了,母亲的心也揪了起来,孩子没有呼吸……这个晴天霹雳是母亲接受不了的,她的身体像棉花一样,瘫在了炕上,怎么都使不上劲,她想抱抱孩子,可是她动不了……
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很安静!直到母亲再次怀孕……这次她顺利产下了一名男孩。五十多岁的爷爷为了庆祝自己有了孙子,他便留下了胡须,从此再也没刮过胡子,他经常抱着孩子到处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当爷爷了,还是个男孩咧。
次年,母亲再次怀孕,可是到生产时,孩子怎么也生不下来,她疼了三天三夜,后来请来产婆,她检查后告诉母亲,孩子胎位不正,站在院子里的爷爷让父亲赶紧去请大夫。孩子夭折了……后来母亲总说老大不招姊妹,前面的哥哥,后面的妹妹,都没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