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已经习惯了。”
君母黯然地说着。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飘缈,回想着自己初初嫁入君家时的日子,幽幽地说着:“我是你爷爷选定的儿媳妇,和你爸也有点儿感情,我娘家姓官,以前有不少产业,几乎可追君家,可是我娘家的兄弟们不善经营,在我即将嫁入君家的时候,公司几近破产了,君家在那个时候给予了帮助,虽然无法让我娘家的生意回复鼎盛时期,却活了过来,保证了一家大小能过着好日子。我妈,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告诉我,进了君家大门后,一定要小心地侍奉公婆,不要忤逆公婆,害怕的是君家会断了对我娘家的帮助。所以我事事迁顺着,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以前你爷爷还在的时候,我的日子还算不错,除了妈给我点脸色看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对我怎样,君宝对我也很好,就像澈儿现在对你一般,我也很顺利地怀上了身孕……”
君母长叹一声,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痛心,“我怀孕才三个月,爸便因病去世了……爸不在了,在这个家,妈便成了大家长,她那时候还管理着君氏集团,相当的强势,君宝只是挂名的总裁,实权都被妈和无忧握着,妈相信无忧多过相信你爸,不过也怪你爸不争气,他的能力是不及无忧。”
曾经也尝过幸福滋味的君母,说多了,都是泪。
“两个孩子出生后,妈就借口说我性子软,教不好孩子,给孩子们请了奶妈,连奶都不让我喂,说我性子软,孩子吃了我的奶,性格也会软,男人性子软弱没用。孩子的管教,全是妈抓着,我不过就是生子的工具。君宝那会儿还疼着我,可是妈抢走了孩子的抚养权还不甘心,还数次指责君宝宠我,把我宠坏了,君宝为此和妈吵过了几次。后来无忧老是给我使绊子,每次都让君宝看到,让君宝误会我,再加上妈的指责,君宝觉得很烦,慢慢地,他便不想理睬我,开始沉浸于酒色之中,一直到如今,我们从曾经的恩爱夫妻成了有名无实。”
说到这里,两行泪从君母的眼角滑出。
安悦静静地听着,一颗心从婆婆的诉说中起伏沉浮,她明白了,为什么婆婆会如此的委曲求全,她太善良了,包袱太重了。她害怕自己反驳了,老太太会断了对管家的帮助,她娘家的父母兄弟们就过不上安稳的日子,加上对两个儿子的爱,所以她默默地忍受着一切不公平,哪怕丈夫离她越来越远,她也不敢离婚,她是用自己的一生去换娘家人的安稳,用自己的忍辱看着两个儿子的成长,哪怕不能亲自管教,至少能看着。
伸手,安悦紧紧地揽住了君母的肩膀。
她能理解,因为老太太也指责过君澈宠她。
“安悦,妈,是不是很没用?”
安悦摇头,替婆婆拭去泪水,心疼地说着:“妈,你很好!很好!但是,妈,人生一世,总得要为自己想一想,你不能再这样下去。现在你的儿子都长大了,他们都孝顺你,你不必再如此的委曲求全了,你知道吗,看到你委曲求全的样子,我们都很心痛,很心痛。你的娘家,你又能保住他们的一辈子吗?都要让他们学会自己独立,不能事事都依赖着君家,那和寄生虫有什么区别?”怪不得老太太敢这样对婆婆了,因为婆婆的娘家人就是君家的寄生虫,没有了君家,管家便完了。
“几十年都是如此过来的,我也无法再改变什么了。只要你们都安好,妈就放心了。”君母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握着婆婆的手,安悦告诉自己,一定要帮助婆婆站起来,让婆婆过着充实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担心会招来责骂。
“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佣人在门外说着:“太太,二少奶奶,大小姐带着丽丽小姐回来了,老太太让你们下楼去。”
听到君无忧带着丽丽来了,君母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从儿子赶走丽丽之后,她就一直在担心,担心小姑子会回来闹。昨天安静了一天,她以为不会有事了,想到儿子的借口也不错,便放下心来,没想到小姑子此刻才来,还是两个儿子,丈夫都不在家的情况下。
“安悦,你姑姑此刻来肯定是要哭闹的,一会儿不管她如何骂,你都不要反驳她,她就那性子,骂过了,她就好了,可你要是反驳她,她就像老太太那般,一再地针对你,你不会是她们母女的对手的。”君母担忧地叮嘱着。
安悦拍拍婆婆的手背,淡定地说着:“妈,不管姑姑来意是什么,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在度假别墅村里,她和君澈交谈过后,猜测着君无忧意在夺取君氏集团,虽说君澈不管君氏集团,但也不能让君氏集团落入君无忧手里。对君无忧,安悦已经做好了与夫并肩作战的准备。
“安悦……”
安悦拉着君母淡定地走出房间,淡定地下楼去。
还在楼梯上,婆媳俩就听到了君无忧的尖锐的声音:“妈,泽儿分明就是赶丽丽走,你老人家怎么能也和泽儿一个鼻孔出气?这样冤屈丽丽。丽丽都说了,她是怕小恺热,才替小恺开空调的,她一心为了小恺好,你们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蛇蝎。说什么让丽丽回去陪父亲,哼,借口!泽儿竟然还说丽丽姓文,这里不是丽丽的家!妈,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我的家?”
质问的同时,君无忧阴阴的眼神还不时扫向一旁淡定的小恺,小恺无视她母女俩的到来,吃着葡萄,偶尔会塞一个进老太太的嘴里,老太太刚才被安悦的指责气得满脸发黑,也不知道小恺用什么好听的话,把她哄得脸不红,也不黑了,还有着点点笑意,看小恺的眼神也温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