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抵是被吵得烦了,往女人的脸上连抽了好几个巴掌,女人被打得站都站不住,一个踉跄就摔倒了地上,怯懦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害怕被人再踢上两脚。
男人见她老实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几分。
他毫不怜惜地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开始介绍这个来之不易的“货物”:“这东西得到手可废了我们不少功夫,看看这屁股,是个好生养的,要价可不低,但绝对的物超所值!”
那男人开始报价,底下的人顿时沸腾起来,价格越炒越高,沈篾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但他没料到后面还有一个同样向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的纪景行,一个没刹住脚,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吃痛哎哟了一声,下巴被纪景行肩膀上垂下来的吊饰硌得生疼,连带着将之前心底的阴郁都撞走了。
纪景行浑然未觉,他垂下头对沈篾说道:“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直到纪景行浑然不觉地转身准备走,沈篾无奈了一瞬,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身体是面团捏的,一点也不抗造。
前面的纪景行走了没几步,见沈篾没有跟上来,随机停下来,转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沈篾脸上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什么,走吧。”只不过是你差点给我脑浆撞得晃匀了。
见沈篾说没事,纪景行也没再继续追问,淡淡地应过一声后就带着沈篾去看他发现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远,一条宽阔的河水将眼前的陆地劈成两半,在头顶阳光的照射下,水面波光粼粼,看上去一片平静的样子。
河岸边潮湿的泥土遍布大大小小的脚印,看上去这个地方经常会有人过来,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没人而已。
“看那边。”
纪景行指向河岸边的一个方向,沈篾顺着看过去,只见那是一座搭起来的高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像是祭祀用的,高高耸立的柱子上挂着红布,红布上绘制着奇怪的图腾。
沈篾这么乍一眼看过去时还觉得上面图腾有些眼熟,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果然死了这么一遭回来之后,自己这脑子就不太好使了。
红布在从河里吹过来的风中摇晃,就像是少女娇俏的裙摆一边。
突然之间,天色迅速暗下去了,原本还明媚炽热的太阳在空中划过,最后沉沦在视线尽头。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沈篾警惕起来,一只手伸进兜里摸里面的黄符。
“琴和瑟相伴,花好月也圆。
金凤过清夜,明月悬洞房。
屏中金孔雀,枕上玉鸳鸯。
玉室新人笑,东方喜气浓。
一生恋爱随,一世情意中。”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高亢尖锐的女声,在这样突如其来变化的夜色中显得阴森森的。
沈篾搓了搓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声音唱得跟阴差勾魂一样,有够难听的。”
纪景行没有说话,只是在逐渐向他们围拢的烟雾中将沈篾护到自己身后。
沈篾的手自然而然擦过了纪景行的腰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感觉到纪景行愣了一下,除此之外,他的手背还擦过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这东西一下就全然将沈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抬起手又伸向纪景行的腰间,想确认自己刚刚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摸过去,自己的手腕就已经率先被纪景行捉住了。
纪景行微微偏头看向他:“在找什么?”
那一瞬间,沈篾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想轻薄良家女子被当场抓包的流氓,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想法有多荒谬,良家女子这四个字拆开不管哪一个字都和面前这个人完全搭不上边。
他也就只能将自己那个荒谬的想法咽了下去,老老实实交代道:“我刚刚好像摸到了什么很烫的东西。”
纪景行活了上千年,什么地方没有待过,对于温度的变化早就麻木了,直到沈篾开口说话,他才注意道自己腰间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那尖锐高亢的女声越来越近,纪景行一边盯着那边的动向,一边伸手将自己腰间的东西摸了出来,那是之前被沈篾扔给他的那面铜镜。
滚烫的温度贴在皮肤上,纪景行却浑然未觉。
沈篾见他把那面铜镜摸了出来,就伸出手想拿起来看看,然而他指尖才刚刚碰到那面铜镜的时候,就被这惊人的温度烫得直甩手,一边嘶嘶地抽着凉气,一边把被烫到的手指往耳朵上贴。
“这东西怎么这么烫?”沈篾颇为不解。
纪景行看着浓雾中越来越清晰的轮廓,说道:“应该和那个东西有关。”
沈篾和纪景行的修为有着天壤之别,他听到纪景行的话,瞪大眼睛像他看着的方向望过去,却也只能在浓雾中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格外模糊,更别说辨认轮廓了。
他啧道:“我看不清啊?”
听到他的话,纪景行愣了一下,似乎是对沈篾说出这种自己看不清的话语格外不习惯,回过神后,他抬起右手在沈篾眼前轻轻拂过,然后沈篾就能看见了。
虽然纪景行动作很快,但他仍旧在掌心感受到了沈篾睫毛轻颤扫过的异样触感,痒痒的,这样的痒似乎顺着胳膊传到了其他地方,蒸得纪景行耳朵微微泛出粉色。
浓雾之中隐藏着的身影彻底清晰,那些原本还正常的村民不知受到何等变故,竟都变成了他们之前看到的怪物模样,一张张脸透露着毫无血色的惨白,眼中只有一片黑色,四肢细长,走路的时候都是蜷缩着的,全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