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也看到了邵声,上前和他打招呼。
“邵总,这是你家小公子?”黄骏弯腰,拍了拍邵一川的肩膀,“小伙子滑单板,帅呀!”
小模特也蹲下来,蜷起食指,刮刮邵一川的下巴,一口刻意模仿的台湾腔,“小弟弟脸圆乎乎的,好可爱哟。你滑雪有多久?”
邵一川有些不自在地向后仰了仰头,但还是脆生生地答道:“这个冬天刚刚学。”
小模特笑眯眯问道:“我也刚刚学,咱们比比看好不好?”
“不行,阿姨,”邵一川摇头,“奶奶说让我跟着爸爸,不要和别的大人一起滑,会被撞到的。”
小模特听到他的称呼,略显尴尬地愣了一下。黄骏在一旁忍俊不禁,拉着她的胳膊打圆场,“来来,小弟弟不能和你比赛,还有大哥哥教你不是?”她这才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围巾,跟着黄骏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邵声换了雪鞋,又蹲在长椅前帮儿子系鞋带,邵一川晃着脚拒绝,“我会我会,让我来。”
邵声笑:“知道你会,但是系不紧就要摔跟头了,等你大点再自己来。”
邵一川向旁边努努嘴,“那个阿姨都那么大了,还不会穿鞋,有些东西真的要从小就学呀。”
邵声扭头,果然黄骏也蹲在地上,帮小模特调整雪鞋。她弯着腰,撒娇道:“人家可是第一次滑雪,你保证不会摔痛我的,不许食言哦。”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黄骏起身,“我可是本年度业余选手公开赛的亚军,雪场一般的教练都未必比得过我呢,来,我拉你起来。”
小模特嘻嘻笑着,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磨磨蹭蹭站起来,“这雪服可真丑,你的怎么那么好看,我要和你换。”
“我的是自己的,你穿着太大,四处漏风,多冷啊。”黄骏软言相劝,“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小模特筋了筋鼻子,向前走了一步,又抱怨道:“这鞋怎么这么沉啊,我都走不动了,你扶人家一把好不好?”
邵声看着两个人的身影,眉头拧在一处。邵一川把雪板抱在怀里,嘟嚷道:“这个阿姨好笨。”
邵声俯身制止他:“川川,和你讲过什么,不能背后议论别人,说人坏话。”
“哦,知道了。”邵一川点头,“可她真的很……”
果然出门不久,就看到初级道上的小模特已经坐倒在地,依旧抑制不了下滑的趋势,直到黄骏一个急停刹在她前方,用雪杖在她雪板下拦了一下。邵一川笑得得意,抬头向父亲扬眉,好像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邵声拍拍他的小脑袋,“滑你自己的,管别人那么多。”
邵一川灵活敏捷,也不怕摔跤,在日本的几天里便已经学会换刃,在初级雪道上轻松画出漂亮的s曲线,邵声就跟在他身旁,提醒他适时减速转弯。有时川川转得急了,摔倒在地时就势骨碌两圈,羽绒服鼓鼓的,像个大圆球。
热身之后邵一川便缠着父亲带他上中级道,两人坐在吊椅上时,他兴高采烈地描述在日本滑雪时的景象:“山里雪特别大,我们从山顶下来,滑啊滑,都要迷路了。”
邵声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从索道上望下去,可以看到黄骏带着小模特练习,他双手架着她的胳膊,几乎便将对方揽在怀里。邵声心生怒气,但隐约也有丝深藏的庆幸,如果此时此刻和黄骏亲昵嬉笑的是莫靖言,他才真会五味杂陈,如坐针毡。
从中级道滑下两趟,邵一川的技术已经大有进步,开始像模像样地分析起自己的动作来,他停在索道下站附近弯腰解着固定器,一叠声地唤着,“爸爸,爸爸,咱们明天去买个雪板好不好?”
“不好。”邵声摇头,“你个子长得太快了,现在买了,到明年冬天肯定就短了。”他站在上坡方向,以免有人飞速下降时撞到邵一川。
中级道半途中有一段平缓的过渡带,黄骏一路滑下,还连续做了两个360度的平花,到了坡底利落地刹住,向缓坡上的小模特招招手,喊道:“用犁式下来吧,我接着你。”
小模特摇头,带着颤音,“你跑那么快干嘛,这里好陡。”
“和刚才练习的地方一样啊,你没问题的。”
“那你要接好我哦……”
她撒娇的声音在邵声听来格外刺耳,他扫了一眼黄骏,眼前又浮现出莫靖言坐在咖啡厅窗旁,安静地翻阅杂志的景象,如今想来,她的眉眼淡淡的,对周遭一切都漫不经心。
邵声正想着,耳畔传来小模特的长声尖叫,她滑到半途时控制不住速度,又没有笔直地滑到坡底,而是打了个急弯,向着索道站旁等候的人群冲了过来。众人急忙闪开,但邵一川刚抱着单板站起身来,不明就里的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小模特就要从斜刺里窜出,将川川推到索道站的铁栏杆上,两个身影急速掠过。邵声从上坡飞身而下,将川川护在身前,一手揽着他,另一只手向前伸出,恰好撞在栏杆边缘。黄骏几乎是同一时间从侧面冲来,和邵声撞了一下,抱着小模特一同栽到旁边的雪坡上。
小模特的雪板雪杖摔得七零八落,枕在黄骏胸前,嗲声嗲气道:“你那么大力气,撞得人家肋骨好痛,起不来啦。”
黄骏龇牙,“我才真的起不来了。”他雪板前端插在道边的雪包上,在冲击下翻了个身,膝盖后方拧得生疼。
有同伴刚从雪道上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在一旁打趣:“喂喂,注意点影响,大白天的,你们要不要这么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