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小女生了……”莫靖言想了想,“感情未必是最重要的事,除非你遇到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你现在的男朋友,恐怕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莫靖则点点头,“老傅呢?算么?你离开他,有没有后悔过?”
“别乱猜了。”莫靖言推着堂兄,“就算他曾经是,后来也早就放下了。”
莫靖则还要再问,莫靖言起身道:“哥,别说这些了,咱们也去放烟花吃饺子吧。”
“我只是希望,小妹还是当初那个简单开心的小姑娘。”莫靖则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春暖花开时不如来阳朔住两天,大哥带你四处转转,吃点好吃的,怎么样?”
莫靖言心中还有许多郁结想要一吐为快,与其说她想知道堂兄的心路历程,不如说她对那一代人的感情观依旧好奇。虽然千人千面,但她从迫切地想要从别人的言行中搜集一些信息,尤其是那些和邵声的生活有交集的人,来证明自己的判断,来解释当年邵声所做的一切。这些年来她学着豁达学着放下,直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遗忘,对于本该尘封的过往,她依旧耿耿于怀。
不过之后的几天里她也没有和莫靖则单独聊天的机会,一来他好久没有回家乡,老同学老朋友的聚会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二来莫靖言知道堂兄一向不拘泥于这些琐事,说得太多只怕他会反过来旧事重提。
不只是莫靖则,其他亲戚在聚会时也会打听她的近况,莫靖言有些无奈,当着众人还能支支吾吾,回到家中母亲也常常试探着问起她和黄骏是否有结婚的打算,她若搪塞,便换来一长串语重心长的开导。
大年初四时接到徐梓浩打来的电话,莫靖言忽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立刻定了返回北京的车票。
黄骏去滑雪时和别人撞在一起,右膝内侧副韧带损伤,在医院拍了x光片,正在考虑要不要打石膏。
临上车前莫靖言拨通黄骏的手机,“这么大事儿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两天都是梓浩陪你去医院?”
他在那边嘿嘿一笑,“大过年的,想让你在家多陪陪爸妈啊。”
莫靖言想起黄骏之前说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轻声一笑,也没追问他为什么早早就返回北京。
黄骏在那边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两天梓浩和邵声的司机轮流开车带我去医院。”
“谁?”莫靖言一惊。
“哦,那家巴西珠宝公司priavera的总代啊。”黄骏不知就里,笑道,“我就是和他撞到一起了,他第四掌骨骨裂,我就直接瘸了。”
他还说了什么,莫靖言停在车厢门口,呵气成白烟,冷冷的雾气似乎也将她凝在站台上。
这一路上莫靖言的脑海中一片混沌,她坐在窗口呆望着飞逝而过的苍黄大地,一些零碎的光影固执地跳到眼前,都是些凌乱定格的往日片段,一帧帧模糊而遥远,像隔着破碎的磨砂玻璃眺望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到北京后她没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医院,黄骏在电话中说x光片结果不是很乐观,医生已经安排他住院,建议他今天再做一个核磁共振,也许需要手术。
春节假期尚未结束,北京大街上比平日清净很多,但医院里依旧一派忙碌景象。莫靖言站在大厅里抬头看着各楼层信息,身边人来人往,嘈杂喧哗。她确认了住院处的位置,穿过大厅向着电梯间走去,一边掏出手机来确认黄骏的病房号。绕过走廊的转角,恰好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在莫靖言面前停住脚步。她埋着头没有留心,来不及闪躲,几乎和对方撞到一起。她侧了侧身,本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抬起头,看见邵声熟悉的脸庞。
他轻声道:“你来了?”
莫靖言退后一步,避开他的目光:“我……来看个人。”
“嗯,我知道……我刚去看过他。”眼前的她风尘仆仆,有些睡眠不足的疲惫感,邵声眉头微蹙,“你从家赶回来的?”
“是,本来想多待两天的,不过他好像伤得挺严重。”莫靖言的目光投到走廊地面上,瞥见邵声手中拎着的x光片,想起黄骏说他的掌骨也受了伤,她翕动嘴唇,探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客套的寒暄或真诚的关心,怎样的措辞都不适合。她失去了言语,也不想尴尬地站在邵声面前,“我先上去了,他等着我呢。”
“莫莫,”邵声喊住她,声音有些急促,见她转过头来,忽然又不知如何开口,顿了一顿,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上次的扭伤好利索了么?”
“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原来就有老伤,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你要是知道它容易出问题,就多留心点,好好护着,别再受伤。”
莫靖言点点头,“多谢师兄。”
邵声迟疑片刻,继续说道:“这两天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和我说一声。怎么说,这次的意外也和我有关……其实,也不完全是意外,有些基本的安全守则还是要遵守的,否则不管技术高低,都比较容易出事故,希望对他也是个提醒。”
莫靖言知道黄骏性格张扬,一向自诩滑雪技艺超群,这次他没有说事故的原委,想来是在众人面前炫技时失手。但别人可以批评黄骏的骄傲鲁莽,唯独面前的这个人不可以。他有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对她身边亲近的人品头论足?
莫靖言淡然应道,“现在雪场人多,出事的概率难免大些。他人没大事儿就好,我想我能照顾得过来。”
“可能这两个月走路不大方便。你对他这么好,他应该……好好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