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衡听了,问道:“她说有什么事?”
乔助理的声音十分恭敬:“说是来看看您。”
冯一衡想起前一阵子电视台宿舍楼拆迁,冯氏跟泛海一起竞标地产开发的事情了,陈安妮自从美国回来已经进入泛海高层接触公司事务了,于公于私都不好不见。
陈安妮打扮的一向是淑女风范,妆容与搭配都透着温婉精致,冯一衡见她微笑着进来,淡粉色的裙边轻轻摆动,屋子里立即多了一丝水果甜香。论起圈子里的美人,陈安妮与许娇娇各有千秋,都是首屈一指。
“怎么有空过来?”冯一衡不好怠慢,亲自动手给她倒了一杯白水,陈安妮神态沉稳,比起上一次相见感觉成熟了一些。只见她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到桌子上,微笑道:“好久不见,想看看你。”
冯一衡没料到陈安妮能这样坦率,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无地自容了。”
陈安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无地自容的,难不成你变成了胜海的乘龙快婿,我就再也见不得你了么。”说着,声音里含着一丝哽咽,她低下头去,轻轻抹了一下眼角。
冯一衡见她这般含娇带嗔,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逢场作戏什么的他当然会,可是眼前的这位小姐,论起身家,也不是容他轻佻对待的。
“我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她?”陈安妮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泪,灯光下更是楚楚可人,她盯着冯一衡,声音越发凄然起来。
陈安妮对冯一衡的心思世界皆知,刻薄点的都当成笑话瞧了。冯一衡跟许娇娇的事情虽然不公开,但是几个大家里谁是傻的,心照不宣罢了。没想到陈安妮还是没有放下,冯一衡不介意跟旁的什么人例如明星模特欠点风流债,但是圈子里的小姐们他不敢随便沾染,都是千金之躯,惹出事来不好了局。
“安妮,你会遇上比我更好的人。”冯一衡只好拿这句话来敷衍,发张好人卡,并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许霆海耳聪目明,自己不能阴沟翻船。
陈安妮也是聪明人,知道他连句真心话都懒得说,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可谈的,她站起身来:“不打扰了。”其实她早就有可能自取其辱的预感,但还是因为不甘心,所以跑来碰这个冷硬的坚壁,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罢了。
冯一衡面上平静,心情却有些复杂。陈安妮并没有立即离开,她指了指手边的包裹,道:“给你熬的南瓜粥,暖胃的。”说毕,才开了门径直走了。
乔助理在门外恭候,等待送客人下楼。冯一衡没有动弹,瞧着她的背影,看出她故作坚强,见她种种,鬼使神差的打开深蓝的包裹,里头有一个奶白色的烫盅,打开来,正是一碗金灿灿的南瓜粥,还备着一只描雀的青花瓷勺,冯一衡吃了一口,甘滑糯香,好似很久没有吃过这么舒服的晚餐,不知不觉他竟把整碗吃了干净。
肚子填饱了,急躁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冯一衡坐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口,然后给许娇娇打电话。
“做什么呢?”他温柔的问道。
“刚送来一个急诊……”话音未落,那一侧的嘈杂声就传过来,有人叫着许娇娇的名字,果然她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晚些时候给你回。”
冯一衡执着盲音的手机,愣了一下就放下来,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工作起来。他其实一万个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娇娇不好好在家金尊玉贵的待着,偏偏跑去做这些乱七八糟劳心乏力的事情,简直是自讨苦吃。但是他不能干涉她的决定,虽然她看起来对他倾心已久,但是实际相处起来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是很有主意的,冯一衡还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
急诊室今天的当班医生有蒋文礼,常务副院长的独生子,他能年纪轻轻担当主任医师,可不是因为靠着老爹关系,实在是因为他技术了得,又毕业于首屈一指的牛津大学医学院,若不是积极回国做贡献,恐怕早在外定居了。但人无全人,蒋公子事业心强业务能力好,可惜私生活上略不讲究。肝胆普外科的小护士但凡颜色出众的,都跟他有几分关系,不知道气跑了几任准少奶奶。
新送来的这位是肝胆移植手术突发并发症,出院的时候监控了三个月无事,早起头晕家里人没放心上,随便吃了点药,到了夜里人已经昏迷了。家人叫了120,在车上就开始抢救,批评家属的话都没得及说。
当然,谁也没想到开始这么顺顺利利,排异反应竟是拖延了小半年才出现,幸好是蒋文礼在,若是旁的什么人,加急手术做不了,整个人就救不回来了。许娇娇是急诊室大排班的,正好轮在外科,本来是值小夜班,但一进手术室也就成了通宵班了。
她向来手脚麻利,虽是临时手术她也有条不紊,快速准确备好一切,蒋文礼阅人无数,但也很少见到这么利索的一助护士,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可惜彼此都戴着口罩,没办法得悉真面目,手术结束时蒋文礼特地在手术单上停留了一瞬,看清楚助理护士的名字,方才签字。
许娇娇第二日下午来上班,莫名其妙就被通知到调岗到肝胆外科,临着实习完毕没有几日,居然又一次换岗,许娇娇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去哪里都是干活,但能出了急诊,从此免于熬夜,也是好事。
蒋文礼每周一全天与每周二下午出诊,其余时间也不能闲逛,要么查房要么手术,或者在办公室里写论文,这么繁忙枯燥的日子,工资与奖金又少得可怜,若不是将来想进医院领导班子,自己早拍拍屁股往私立医院应诊特需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