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洗完澡,坐在床沿,见夏迟虽是睡着了,但眉头皱着,不由好奇他到底在为什么事愁。
他低头亲了夏迟的额头一下,准备上楼去做事时,夏迟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臂。
夏迟的动作之快,用力之大,让言礼诧异。
不过言礼已经接受了夏迟的度,之前两人在镇上遇到小混混抢劫,夏迟的反应也特别快。
言礼以为夏迟醒了才抓住自己,没想到夏迟并没有醒,他依然熟睡着,像是做了噩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言礼赶紧把他从床上搂到了怀里,用手揉了揉他的额头,轻声唤他:“夏迟?夏迟!”
夏迟突然睁开了眼,他神色惊惧,现言礼正搂着自己,担忧地看着自己,他了好一阵怔,才回过神来。
言礼柔声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夏迟抬起胳膊,环住言礼的颈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言礼轻轻抚着他的背,问:“是做什么噩梦了?”
夏迟低声道:“梦到有人要把我卖掉。”
第一百三章
言礼紧紧抱着夏迟,说:“不会的。不会有人卖你。”
夏迟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呆。
言礼以为他平复了心情,说:“要不要喝点水?”
夏迟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出神。
言礼以为他吓到失魂了,很是担心,一只胳膊搂着他,一手便抬起他的脸来看他,柔声说:“还是害怕吗?”
夏迟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向言礼,言礼总是这样镇定、从容、温柔,好像从没有特别激烈的情绪,不为什么事过分愤怒,也没什么恐惧。
夏迟的黑眸眨了眨,低声道:“我没什么事了。”
言礼把他抱在怀里,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他之前就想把夏迟送到嘉灵城闵家去住,这样会更安全,现在就更觉得这是必要的。
夏迟抬起头来看言礼,有些疑惑地问道:“言礼,你会做噩梦吗?会害怕什么吗?”
言礼说:“我想,恐惧是人的能力之一,每一个人都会做噩梦,会害怕吧。”
夏迟问:“你做过什么噩梦?害怕什么?”
言礼笑了笑,他的眼睛里有柔和的光,又显得很幽深,他说:“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三四岁吧,我父母因为我伯父母喜欢我,就要把我送到他家去,因为我不愿意去,他们认为我不懂事,就把我扔在家里的祭堂里,我当时觉得祭堂的房顶特别高,里面又空阔又冷清,又担心父母再也不会要我了,就很害怕,做噩梦,梦到自己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只有自己。”
夏迟瞪大了眼,安静地看着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现在还会害怕吗?”
言礼笑道:“当然不会。我每年都去祭堂,我长大了,觉得祭堂的房顶变矮了,里面的空间甚至让我觉得狭小,虽然我很爱我父母,但是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完全成为他们想要我变成的样子,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事,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人生和决策,我也不会去要求他们成为我想要的那种父母。即使是和父母子女,人和人之间也是有距离的,爱是一回事,借爱之名去要求对方违背意愿达成自己所愿,是另一回事。这没什么可怕的,也不可能再成为噩梦。”
夏迟也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言礼又说:“但是我和你之间不一样。”
夏迟仰头看他:“什么不一样?”
言礼亲在他的面颊上,说:“因为我们是伴侣,是接下来的人生的伙伴。要互相信任、扶持和给与感情的人。”
夏迟有些羞愧,说:“但是我很一般,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
言礼说:“每个人都是一般的,又是特别的。我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就够好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