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的家庭出身和来自云城最高调查局的身份,都让洪局长不敢对他怠慢,再者,言礼这次算是钦差,又是来为洪局长扛雷的,她自然更不会对言礼怠慢。
她昨天就和言礼打了视频电话,只是言礼祭出老一套,说他夫人身体不舒服,他没有办法接待洪局长,才阻止了洪局大晚上要去他家拜访的好意。
洪樱匆匆赶到警察局,赶紧把言礼介绍给了局里的一干人等,又亲自带着他,为他介绍了局里的情况,说了一大堆欢迎之词,还说晚上已经安排好了地方,要专程为他接风洗尘。
洪樱如今五十来岁,是个干练的女人,她和言礼也不客气,拉着他戴着手套的手,把他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大门一关,就不把言礼当外人了,说:“言礼老弟,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给盼来了。这里的事,你一概可以做主,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和我讲,我必定把事情安排得符合你的要求。”
言礼知道洪樱就是嘴里说得好听,他也不在意洪樱一会儿拉他手、一会儿搂他肩膀、眼睛珠子都盯在他脸上。
他说:“翁市长这个案子,你们自己查了这么久难道真没查出什么来?我可不相信。你们就是让我来趟这个雷。兰局要派我来,我是不得不来,才来了。这事多棘手,难道我不知道?”
洪樱苦笑道:“市长被杀,我们自己心里也难受啊。翁市长,我们都是钦佩的,爱戴的,州上的人不想趟这个浑水,都不肯等你到了再走,早早就走了,就是怕你拉着他们,不让他们脱身。你看这事,州上的人都这幅样子,我一个小小的白龙城警察局的局长,我能怎么办?老弟,这事姐是真没法子,就等着你来,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配合,好把这事结案了。”
言礼才不信她会真配合,不过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没说什么让洪樱面子上过不去的话,而是道:“都是自己人,我出前,家里长辈专程交代我,说以前和你们洪家的交情,让我要想着这些情义。我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是吧。”
洪樱听他这样讲,当即又把他的肩膀一搂,道:“当然,当然,姐也承你人情。”
言礼不动声色把她的手给拂开了,说道:“既然我顶着这个案子特别调查组组长的名头,就还是要以工作为重,我们先开个会吧。洪樱姐,还有赖你召集一下开会。”
洪樱并不介意被言礼安排,当即手一拍,说:“好。我昨天就给他们说好了,让他们准备好汇报材料。我们九点开会,可以不?因为有人加班太晚现在还没有来上班。”
言礼只得道:“行。”
于是,九点,言礼坐在会议室主席台上,洪樱刚介绍完他,他的通讯器就响了特别提示音€€€€“您的宝贝给您来了信息。”
会议室里响起这个电子提示音时,众人纷纷表情奇怪。
言礼飞快地关掉了提示,但他这种“围着老婆转”的形象恐怕是要深入人心了。
面对众人的眼神奇怪的打量,言礼丝毫没在意,面无表情地看了通讯器,回了一句信息,才接着洪局的开场白,开始言。
**
夏迟可不知道这些,他看到言礼的回话,憋着一股气对苏香道:“言礼说可以,我可以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情。”
苏香:“……”
第七章
夏迟不再理睬苏香,苏香也许没有做错什么事,但她那种认为夏迟什么事都需要言礼同意才能去做的姿态,就足以让夏迟觉得冒犯了。
夏迟多少明白自己在这方面的抵触,就特别不omega,要是过分反叛,也许会受到惩罚。
他最初到凌霄学院上学时,就体会过这种“omega应该顺从”“omega不应该自己做决定”的痛苦,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某种需要主人给指令才能行动的机器。
因这种迷茫,以及失去父母的痛苦,在刚入学凌霄学院时,他多次对老师否认自己的性别,他强调:“我不是omega。”“我不是omega,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是omega。”
学校老师判断他精神有问题,要对他进行精神治疗,他痛苦难忍,按照之前帮助过他的老乡高玉清的说明,给高玉清去了电话,高玉清是内阁总理大臣杨密魁的小儿子身边的秘书,身份不同一般,学校里的老师不敢对夏迟太过分,高玉清还因他的那个电话亲自赶到凌霄学院里来,她不同意学校老师要安排夏迟去做精神治疗的决定,说她可以和夏迟谈谈。
在夏迟的卧室里,高玉清说:“去做精神治疗,可能反而会真正摧毁你的精神世界,你甚至很可能会被修改记忆,让你遗忘你的过往和你的父母,你从此变成一个他们期待中的顺从的机器。你真的要再闹下去吗?直到给你做完精神治疗?”
夏迟呆呆地看着她,痛苦道:“我为什么会是omega,我不要做omega,我不要,我想回家。”
高玉清握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很痛苦,你很难过。所以,你必须更加坚韧和坚强,你才能保证你是你自己,你才能一直记得你的父母,记得你的过去。人要轻松地活着,其实很容易,只要你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就行了,但人要清醒地活着,却很困难,因为做自己,本来就是最难的事。”
夏迟问:“我必须一直做自己吗?”
高玉清笑了:“当然不是。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甚至可以选择去做精神治疗,把过往全部遗忘。即使遗忘了过往,夏迟,你依然是你,但是,你只是会失去你曾经非常在意的那些人、物、经历,如果你遗忘了你的父母,那么,就不会再有人如你一般记得他们,并且爱着他们了,不会有人再爱他们。”
夏迟呆愣了很长时间,等他再回过神来,他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