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追忆,都只惘然。
崔云昭最终垂下眼眸,错开了视线。
「臣女身体不适,恕不远送,还请陛下见谅。」
微风再袭,卷下一朵广寒僊,那朵花飘飘摇摇,竟是落在霍檀肩头。
是苍天在送别。
霍檀伸手取下花朵,轻轻攥在手心中,乾脆利落起身,遥遥望向宫门外。
「皎皎,我如今已至九五,天地之下,四海之内,皆为王土。」
霍檀声音沉沉。
「往後你可随心所欲,凭心生活。」
「其余琐事,一切有我。」
这是给崔云昭承诺。
若在成婚之初,或者和离之时,能得这一语承诺,崔云昭大抵会觉心神放松。
然今日……
崔云昭撑着扶手,慢慢起身,对霍檀窈窈一拜。
「臣女,谢主隆恩。」
霍檀深吸口气,咽下满嘴苦涩,最终大步流星离开。
崔云昭站在木樨树下,看着霍檀高大背影离开,终是再也支撑不住,重新跌坐在圈椅上。
「小姐,您没事吧。」
桃绯端着汤药过来,送到崔云昭手边。
崔云昭依旧看着霍檀离去的方向,神情有些落寞,也有着说不出的惋惜。
「可惜人无二日,岁不重来。」
桃绯听不明白,却道:「小姐,吃药吧。」
崔云昭想到自己的病症,感受到四肢百骸的寒冷刺骨,最终垂下眼眸。
「说什麽都晚了。」
「吃药吧。」
两旬之後,霍檀命周春山点两队精兵,护送崔云昭去往长乐别苑。
路途并不算遥远,因崔云昭病弱,车途缓慢,依旧能在落日前抵达。
崔云昭别过家人,又叮嘱崔云霆好好读书,效忠陛下,就果断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离开汴京。
她离开时,霍檀在早朝,并未去送她。
待下朝之後,霍檀用过早膳,宁常庆才低声道:「陛下,夫人已经离宫。」
霍檀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他就道:「知道了。」
新朝繁忙,天下事都要霍檀断绝,霍檀一直忙到中午时分,简单用过午膳,就继续忙碌。
待至亥时,霍檀终於处置完堆积如山的奏摺,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乾元殿。
在他身边,只有宁常庆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