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头疼,又有些乏力,往事如同夜风一样席卷而来,裹挟着她的神志。
心有些空,身上却是疼。
窗外银霜酥酥,岁月如烟,恍惚之间已过四载。
然当年和离之时的场景却还历历在目。
她只记得那一日也是傍晚时分,灯影摇曳,她病靠床畔,心中只有痛苦和死意。
成婚多年,她从不同霍檀撒娇痴缠,知他公务繁重,大事为先,遇事只自己处置。
可如今,她实在有心无力,痛苦难当,亲人的相继离世让她脆弱不堪,只想有人能依靠。
她从未与霍檀说过,她心中最想依靠的人从来都是他。
夫妻两人看似冷淡,但崔云昭却知霍檀光明磊落,是当世英雄,多年相处,即便相逢无情,可日久亦生情。
她心中念他,想他,亦爱他。
在这样痛苦万分之时,唯一想到也是他。
然她发去的家书却石沉大海,半月之後依旧了无音讯。
她的心渐渐死去。
在霍檀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刻,她有些不管不顾地直接开口。
「我们和离吧。」
这五个字一说出口她就後悔了,可她还来不及回寰,霍檀却回答:「好,娘子,我听你的。」
两人虽然因聚少离多寡言少语,可成婚至今,霍檀一直对她很是迁就。
就连和离,他也说的是「我听你的」。
好,真好啊。
崔云昭想起那些过往,心里又闷闷疼了起来。
她觉得有什麽在脑海里翻搅,让她心绪难平,满心都是怨恨和痛苦。
她不知自己怎麽了,只觉得自己特别矫情,这一生都过得稀里糊涂,了无意趣。
崔云昭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冷,有着满满的自嘲和痛苦。
「说这些做什麽,当年还不是我自己亲口提的和离。」
崔云昭神情恍惚,声音也带着颤抖:「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桃绯见她如此,心里难过得很,她忙上前来,一把把崔云昭抱进怀中,让她靠在自己温暖的身体上。
萧太医同她说过,安宁夫人心病难治,身边人一定要细心温柔,天长日久,才能抚平她心中的痛苦。
果然,崔云昭靠到桃绯身上後,纠结痛苦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恍惚地说:「桃绯,我想吃药。」
在长乐别苑时间久了,她渐渐淡忘汴京的一切,忘记曾经的人,曾经的事,也假装自己忘记了所有的痛苦。
可以回到这长信宫,看到熟悉的旧人,过往云烟便席卷而来,让她心神俱颤,无法喘息。
崔云昭已经很久没有吃紫金丹了。
可现在,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