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天被盖在篮子里的生物吗?对方是来找他了吗?
祝瑶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双手离开窗台,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小步。那裹着破旧毯子的怪物像是察觉到了窗台边少年的害怕,整个身体往毯子里更缩了缩,然后沿着墙根迅地溜走了。
“诶,等等……”
祝瑶忍不住喊出声来,然而那抹影子已经飞溜走。
这么大的雨,那只怪物能躲到哪里去呢?对方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雨,也不喜欢寒冷,不然就不会裹着毯子还跑到屋檐下避雨了。
虽然祝瑶对这种非人的怪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对方没有伤害他,他也就对那只怪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感。不愿意想象怪物淋着雨失温的场景,祝瑶关上窗户,轻手轻脚地走出睡眠房。
还好现在应该还很早,弟弟们都睡得很熟,没有一个人现刚才生的事。
房子几乎没有窗户,外面还下着暴雨,因此房子里格外昏暗。祝瑶端着油灯来到杂物间,在满地的陶器中开始寻找合适的那一个。他的父亲是陶器工坊的工人,家里用不上的陶器非常多,就算祝瑶悄悄地拿出去几只,也没有人会现。
他很快挑中了一个大小合适、瓶口略细肚子大的陶器,又从落满灰尘的杂物间中找到一个架子。祝瑶用挂在杂物间墙上的布将这两样东西擦了擦,就悄悄地抱着它们推开门出去了。
雨幕如同帘子,悬挂在天地之间。撑起柱廊的柱子上泼下滚滚雨水,祝瑶抱着陶器和架子穿过柱廊来到房子的后面。
那只怪物已经不在角落里了。
祝瑶也没有在意,在柱廊上选了一个背风的角落将架子放下,然后把陶器横过来架上去。这样陶器略细的瓶口距离地面不高,比较方便那只怪物爬上去。这个陶器肚子大,里面的空间不小,外面的瓶口不大,也便于遮风挡雨。
那只怪物如果把毯子垫在里面,再趴上去,肯定会比在外面暖和很多。就是不知道对方溜走后,毯子有没有被雨淋湿。
祝瑶站起身,盘算着家里有没有不要的旧布,可以拿出来垫在里面。他刚到这个小世界没多久,对家里不熟悉,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旧布是不是相对贵重的东西,因此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他做完这一切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没有考虑过怪物会不会再回来,这个陶器会不会被荒废的情况。在祝瑶看来,他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怪物恰巧还会回来,那么对方就会得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小窝,而不会再淋雨受冻了。
在那道纤细的少年背影离开后,一只破旧的毯子忽然从墙边探出来,毯子下是一对血红色的眼睛。很快,破旧的毯子“游”到陶器的面前,毯子下瞬间伸出许多只触手扒住陶器的外壁,蹭来蹭去的,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香香。
怪物陶醉地蹭了一会儿,然后拽下-身上的毯子认真地叠起来。他看起来像一滩流动的黑水,不过质地要比水浓稠得多,上面镶嵌了一对血红色的眼睛。怪物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上面的小窗,没有看到少年倚窗的身影,他才放下心来,迅带着破旧的毯子流进了陶器内,出一声满足的小小的叫声。
*
早饭过后,母亲收拾着桌子,父亲则坐在桌边。
这两天暴雨倾盆,严重影响了城邦居民的生活和生产。陶器工坊暂时关了门,因此父亲也没有去那边做工。好在为了迎接庆典日,家里的食物准备得十分充足,一时半会儿不用为饿肚子愁。
在母亲把本就不脏的桌子抹了第六遍,父亲毫无意义地弹着手中的铁片第一百二十七下后,祝瑶忍不住开口询问:“父亲,母亲,最近生什么事了吗?”
暴雨将两位大人困在家里,让这个平日里几乎只有晚上才能团聚的家庭多了很多相处的时间。尤其是作为奉神少年的长子时隔一个月后终于归家,这本该是一家人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但是这两天男人眉头紧锁,女人忧心忡忡,很显然家里似乎是生了什么事。
女人眼睫闪动,看向了自己的长子。
在昏暗的油灯下,少年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似乎比白天更多了一分别有一番滋味的美貌。
女人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小瑶……”
她话还未完,房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的急促的敲门声。并不是在敲这栋房子的门,而是院子上的门。
有人来了,还是在这样的大暴雨天气。
母亲一下紧张起来,父亲则像是脚底安了弹簧一样迅站起身,一言不地拉开门,拿过门边的伞,冲进了密密的雨帘里。
祝瑶也跟着站起身,朝着门外张望。健硕的父亲只把院子的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不知道门外的人说了什么,他最终将门打开。
有一道高大的人影举着伞,踏着雨幕朝门内走来。
母亲比祝瑶更快一步看清来人,她迅攥住长子的手,嘴唇哆嗦道:“小瑶,你先带着弟弟们回屋去。”
说完,她又催促道:“快!”
弟弟们不知道生了什么,还睁着一双双眼睛看向身旁的长兄,有些迷茫地喊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