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乖顺的靠在他胸口少年的脸,苍白到几近透明,白绸衬衣上落着点点方才在墓中未曾现的血色。
唇上被用力咬出的痕迹已经有些紫,边上也有几处已经干涸暗红色的血迹。
整个人显得异常破碎。
张起灵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早该想到的,小孩每次遇到他的事都格外的没有原则。
呵,小骗子。
又骗他。
从墓里回到程家已经是深夜。
张起灵小心的将程霁放到床上,坐在床边有些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的体温比刚出墓穴的时候还要低一些,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头上浸出丝丝冷汗,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少年在回来途中醒过一次,特地告诉他不要让程父的人知道他这副模样。
这属实是难倒了张起灵,小孩与他不同,应该是从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在他眼里,程霁就像是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时间让他毫无办法。
张起灵别无他法,只好又将程霁抱起,向长沙城另一头赶去。
另一边——
府邸的宏大气派,建筑古朴典雅,雕梁画栋,无不在彰显着这座府邸主人的尊贵和权势。
纵然已是深夜,府邸的主屋灯影斑驳。
屋内男人好心情的提笔挥毫,在纸上写下“水到渠成”四个大字。
随即负手而立,仔细欣赏了一番,刚要关灯休息,房间大门被一脚踢开。
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横抱着一位白衣少年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张起灵将少年放在床上,扭头对在一旁已经呆若木鸡的男人吐出两个字:“救他。”
“?”
张启山反应了足足一分钟才过来眼下的情况。看张起灵不像是在说笑,便赶紧出门喊住在他府上的大夫过来。
医生一到,张启山就又被自家族长赶出了他自己的房间。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缘由。
按常理来说,他那般添油加醋的告诉本家陨玉在程霁手上,以张家人对陨玉的重视程度,应该是不留活口才是。
为什么眼下张起灵还大费周章的跑到他府上,要他救他呢。
张启山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色,克制了很久情绪才隐去眼里的阴翳。
在程霁那天跟他谈条件的时候,他就开始想办法除掉这个少年,但他有些一身诡异的本事,他着实看不透。
想尽办法也奈何不了少年的他只好将算盘打到了张家本家身上。
虽然他家族被逐出家族数年,但他爷爷毕竟也是上一任族长,也是因此,他的消息一直都很灵通,其中就包括张家一直在寻找追回散落在各地的陨玉这件事。
张启山见过张家人对待上一个觊觎陨玉之人的态度,他本来是有信心张起灵能杀掉程霁的,毕竟程霁本事再大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就算杀不掉,凭借程霁那诡异异常的路数,二者斗个两败俱伤,他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可如今的情况来看,张起灵非但没有与程霁斗起来的念头,竟还对程霁颇为信任。
这是张启山他没预料到的,看来又要重新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