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对弟子的恳求,童夫子神情复杂。
他目光幽幽,仿若晨星般注视着蔚蓝的苍穹,反问道:“当今天下,要从哪里开始收拾?”
这个问题一出,颜丹的哭声戛然而止,瞬间没有了声音。
他跪伏在地,沉默片刻后,坚定道:“从乱起之地开始收拾。”
“襄国,炎国。”
童夫子眼睑微垂,凝视着荡漾着微波的池塘,再次问道:“天下之乱,当真是乱起襄国,炎国?”
这一次,颜丹久久没有回答。
他目光迷离,跪在那里,思绪不由顺着天边的云霞飘向了远方,飘向了天下各地。
乱起哪里?
好似突然之间。
又好似一切都有线索,都有根源。
可。。。。。。。
究竟什么才是混乱的根源。
颜丹沉默片刻,叩首道:“弟子不知。”
听到这话,童夫子始终没有表情的面容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欣慰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你能认识自己的不足,很好。”
“天下之乱,乱在没有了规矩。”
颜丹闻言,不由错愕,还有些茫然。
他呢喃道:“没有了规矩?”
“可是天下还有国法,还有礼法,怎么会没有规矩?”
“坐过来。”
童夫子摆了摆手,招呼颜丹到自己身旁来。
颜丹也没有矫情,起身来到童夫子身旁,跪坐在童夫子身旁的蒲团上。
他坐下后,有些感叹道:“弟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坐在夫子身旁,接受夫子的教导。”
童夫子道:“能教你们的东西,早已经全部教给你们。”
“我所知道的,理解的,只是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未来的道路,需要你们自己去琢磨。”
“唯有这般,你们才能找到自己的道路。”
颜丹若有所思。
这番话,童夫子并不是第一次对他说。
但这一次,他却有了以往没有的感觉。
很微妙。
几百年来,他一直侍奉在童夫子身侧,将童夫子当作自己人生的灯塔,追寻着童夫子的身影,奉行着童夫子的思想。
但有时候,他也不禁在想,童夫子所做的事情,真的都是对的吗?
童夫子所奉行的,真的都是必然的真理吗?
当年祁王蛮肆虐天下,仁教弟子虽说没有遭受屠戮,但也因为祁王蛮的敌视很是凄惨。
当时就有很多弟子前来请童夫子出山,以拯救天下。
可童夫子对弟子的请求置若未闻。
这让颜丹更加疑惑。
童夫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为什么对仁教弟子的磨难不闻不问。
正在颜丹思绪混乱之际,童夫子目光幽幽地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问出了一个让颜丹疑惑的问题。
“你可曾想过,祁国礼法的根基是什么?”
礼法的根基?
颜丹呢喃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这才说道:“宗法。”
“天子为大宗,诸侯为小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