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高兴极了。
秦慕修在家教她的,是让她务必劝杨家答应施粥舍米,若能连施三日最好。
本以为很难,没想到杨夫人如此仁厚,一口就答应下来,还主动说施舍到过年。
明儿是二十四,到除夕,那就是整整七日!
说起来,其实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可见这家人一来慷慨,二来是真重视赵锦儿这个干闺女。
晚饭时分,杨老爷杨广昌、大少爷杨斌、二少爷杨韬都回来了,唯有二小姐杨蕙明去了庄子上,要三日后才回。
连着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并三个孙辈,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对赵锦儿和秦慕修表示感激之情。
杨老爷听说秦慕修读过书,十四岁就考过童生,越另眼相看。
“女婿,你书念得这么好,可不能荒废了啊,得继续读下去,若有困难,跟你干娘说一声,都不是事儿。”
秦慕修谦逊一笑,“从前的小小成绩,不值一提。将来只要条件允许,会读下去的。”
杨老爷当即道,“怎么会不值一提?我家这两个小子,自幼请了最好的夫子教着,本指望他们考个状元,谁知考到快三十岁,连个童生都没过,害我在生意场上都抬不起头,时常被人笑话老杨家没有读书的料,哎!”
一番话说得两个儿子只是讪笑,“爹,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杨夫人也嗔道,“你这人,真是的!今日干女儿干女婿认亲,说点开心的嘛!对了,干女儿提议,让咱趁着小年给受灾的百姓们施粥舍米,我觉着这提议不错,打算从明儿开始,一直施到年三十,你看呢?”
杨老爷还沉浸在俩儿子不是读书料的悲痛中,大掌一挥,“这种小事,你做主就是。”
饭毕,一家人在地龙烧得热烘烘的上房里闲聊许久,赵锦儿越觉得这家人,真的是个个都好。
干爹干娘有生意人的豪迈精明,却不奸狡虚滑;
两个干哥哥爽朗随和,干嫂嫂们也都贤惠真诚。
这么温情有爱的一家人,赵锦儿越坚定,绝不能让幻觉中的惨幕生!
杨蕙兰将自己闺房边上一处闲置的小院,命人打扫收拾出来,给秦慕修和赵锦儿歇息。
第二日一早,杨家大宅门口便摆起了粥棚、米摊。
杨夫人细心,专门派几个小厮,到附近的村子敲锣通知。
一时间,杨家舍米施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中午时分,杨宅门口已经排起了大长队。
很快,管事的就现一个不好的现象——
有人领过之后,又跑到队尾排队,如此反复领好多次,以至于队伍越来越长,有些新来的一直领不到,有些人却已经领了好几茬。
报告给杨夫人,杨夫人也想不出好主意杜绝这种现象。
只得财大气粗道,“都是可怜人,多领几次就多领几次吧。”
秦慕修却道,“不妥!施粥舍米,本意是为了接济附近受灾乡邻,若开了这个头,就会让那些无所事事的二流子蒙混其中,真正有需要的人,反而得不到帮助。且俗话说,斗米恩升米仇,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没准会出乱子。”
杨夫人觉得秦慕修的话很有道理,一筹莫展道,
“那怎么办才好?”
秦慕修便制定了规矩:
所有来人需先领取一张米粥券。
有了这张券,即日起到年三十,一共可以领七次,但每天只能来一次,来的时候出示券,由杨府的人做上当日已领取的标记,过时不补。
第一次来,可以得一碗粥、一个包子、一斤米,后面再来,便没有米了,只有包子和粥。
杨夫人当即拍手叫好,“读书人的脑袋瓜子就是灵光!这主意实在是好!”
果然,按照秦慕修的法子做以后,再也没人能多次领取了,队伍顿时清爽许多。
饶是如此,厨房依然忙得不可开交,供不应求。
门口派的佣人们也四脚朝天,喝水方便的时间都没有。
杨夫人见状,冲儿子媳妇们一声令下,“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帮着上!”
秦慕修表示很支持:
本来出这个施粥舍米的主意,就是为了化解杨家作为富户,与周边受灾的贫苦百姓的阶级矛盾,现在人家夫人小姐们都上了,那些原本有想法的百姓,怨气也就散得七七八八。
且接下来一直到年三十,都能在杨家谋一口吃食,谁还会去干杀人放火的事儿?
果然,看到杨家上下都忙活着,便有人议论道:
“咱们的杨老爷、杨夫人可真是大善人!其他镇子也有地主老财,哪个能像他们这样,给老百姓施粥舍米的?”
“那可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他们一家都慈眉善目的,跟活菩萨似的。”
“能跟这样的乡绅老爷在一个镇上,真真是咱们的福气!要不这个年可真不知道怎么过了。”
“是啊是啊,往后杨家再有活儿找零工,可得嘱咐家里男人仔细上心地干,就当是报答他们今日施粥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