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小叫花,章诗诗便来到春风楼门口。
因为是白天,春风楼像一只蛰伏的兽,安安静静的紧闭大门,一个进出的人都没有。
章诗诗绕了一圈,找到一扇后门。
只见几个婆子正坐在后门口,洗涮楼里姑娘们换下来的污秽衣衫被褥,还有几个龟奴,进进出出的往里抬送着晚上要用的酒菜。
章诗诗大胆的走上前,问道,“你们的管事在哪里?”
一个龟奴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还以为是哪家来找相公的小娘子,警惕的问道,“找管事的作甚?”
章诗诗直接扔了一锭银疙瘩过去,“你帮我叫一下就行。”
银疙瘩足足有二两重,龟奴放到口中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立即笑眯了眼,“姑娘等着!”
不一会,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这男人脸上一道蜈蚣长的刀疤,凶神恶煞的煞是瘆人。
但章诗诗一点也不害怕,直直问道,“你就是管事的?”
刀疤脸见章诗诗露出来的半截脸长得还不赖,银邪一笑,“怎么,姑娘是来找男人的,还是来卖的?”
章诗诗冷冷的拿出一个布袋,扔到刀疤脸手里,“少说废话,这里是二十两,帮我办件事,办成再给你三十两。”
刀疤脸打开袋子一看,确实是二十两的锭子,当即收起戏谑的笑容,“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
又过了两日。
这天一早,章诗诗就亲热的拉住秦珍珠,“珍珠,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去镇上玩玩,买点头花胭脂怎么样?”
秦珍珠对章诗诗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奇怪。
小时候,她们表姐妹俩确实玩得挺好,但章诗诗这几年是越来越傲娇,每次回来,都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看谁都是土包子。
尤其是这次,都不大搭理秦珍珠的。
秦二云走后,秦珍珠很想搬回自己屋,章诗诗却说,她一个人睡惯了,多个人睡不着。
王凤英就教训秦珍珠:“诗诗不就在这小住一段儿,很快就走了,你跟你奶挤挤怎么了?”
为了这事儿,秦珍珠对章诗诗也有点不快。
便噘噘嘴,“娘肯定不会给我钱的,今年多少人家肚子都填不饱,哪有人过年。”
章诗诗却道,“我娘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零花钱,我在你屋里住了这么久,也没什么谢你的,我买了送你呗。听说镇上有如意斋,如意斋的胭脂水粉都可好用了,我在平安郡的时候,也在他家字号买着用呢。”
秦珍珠到底是年轻姑娘,被章诗诗这么一撺掇,就动心了。
“那……咱俩抽空去一趟镇上?”
章诗诗突然迟疑,“就咱俩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要把锦儿嫂子也叫上?”
秦珍珠自打拍花子事件之后,对赵锦儿大大改观,自然是愿意和她一同逛街的,“好呀,把大嫂也叫上!”
章诗诗笑道,“大嫂要带妙妙,年纪也比咱们大好些,跟咱们玩不来,咱们仨年纪差不多,就咱仨去吧!”
秦珍珠也就是一说,她自己都蹭章诗诗的,哪好意思再多拉人,便点头,“也好。”
两人当即就去约赵锦儿。
赵锦儿怕过年药铺会关门歇业,正想抽工夫去镇上给他再补点药,就答应了。
回屋跟秦慕修说,秦慕修表示这世道太不公平。
“你自己可以去跟人家逛街,我连说句话都不对,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锦儿被他说得玉色小脸都红了。
“哪里不许你跟人说话了?你小点儿声,传出去人家要说我是母老虎哩。”
“母老虎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又护山头又护崽,一般人不敢欺负。”
“不跟你说了,越没个正经。”赵锦儿别过身子去。
秦慕修见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就不继续逗她了,只问,“你们准备哪天去?”
“明日。”
秦慕修便拿出一沓厚厚的手稿,“那你今晚吃些辛苦,把这些手稿装订起来,再去跟奶讨些零碎布,做成书封,明儿带到镇上的品雅书局,问掌柜的能收多少钱。”
赵锦儿一愣,他忙了这些日子,天天坐在桌前写个不停,竟是为了卖?
秦慕修看出她的疑惑,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你们一个个的都下地干活,我总不能还在家闲着。你去试试看,能卖掉的话,再买些空白门联纸回来。”
“你打算写门联?”
“是啊,还有十几日就过年了,镇上的人家肯定要买门联过年。”
赵锦儿有些心酸,公公生前留下遗言,让阿修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而不是做这些笔墨生意的。
暗暗咬唇,等明年开春,一定要让他回书院重新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