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男人都那么轻易就带女生回自己家吗?还去见家长。我也是懵了。混合着复杂情绪的我为了缓解一下,不住地打量这满墙的,还打着高级背光的书房。
“啪!”他抽出来一本书甩在我面前,我一看书名,原来是“普通语言学教程”。
“怎么看这个?”我端着的一小盏茶差点撒了。
“看这种科学一点的书,你就不容易胡思乱想。好好给我做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我心下一惊,现在很少人自称为读书人了,奇怪的是他还命令我成为一个读书人。据我的观察,他家肯定要么是拆迁暴户,要么是什么二代的,根本就不差钱。现在许多人生活的目标不就是这个吗?他有钱,我缺钱。恍惚之间,我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既然离婚了,要做就做个大的。我瞄了瞄他,人长得还不错,单眼皮,大耳朵,天庭饱满,是个好面相。如果跟他在一起,至少能实现我住四合院的梦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一种天真掉落到另一种天真中。可能是社会经验太少了,对这个世界有一种简单的想法。总想要找个男人去依靠。太没有安全感。不知道我这样想的时候,眼睛里有没有飘出来一种仰慕和春的光,希望不要被他现。
“小宓啊,你在哪个学院。”还是阿姨把我给带出来。
“阿姨你好,我在人类学学院。”
“你研究哪个民族?”
“我研究我们老家的景颇族。人数不是很多。”
“直过民族,对吧,在国内叫景颇,在缅甸叫克钦,看来你家在德宏。”
第一次听到北京人认识我家乡这个小地方,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阿姨,你怎么知道的?”
“我年轻的时候,带着我们柴磁环游过中国。每个犄角旮旯都去过。”
阿姨笑起来有一种恬淡的感觉,看似普普通通,其实有着丰富的人生。我突然好羡慕好命的人有个好命的妈,也很想带我的儿子们去这样壮游中国。但我对她隐瞒了我有儿子的事,因为我想追她的儿子。
我们聊了起来,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书放在一旁,聊得太投缘了,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小宓,我觉得你跟我特别有缘,现在也晚了,回去也不方便,今天你就在这里睡吧。”
哎呀,简直是正中我意。不过现在富二代不在,他肯定还不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在这里睡下,我告诉自己,我要换老公,要换一个更好,更年轻,更有钱的。我就是要证明,谁说离婚有三个娃的女人就嫁不出去了?
而且我是“奉旨而行”,有正当理由做支持。在月色的掩映下,我像个做贼的,偷偷摸摸地在夜色中奔往他所在的东厢房,刹那之间,他脸上的褶子和痘印也不觉得丑了,所有本来高大上的一切,变得更加地高大上了。他家的每一个摆设都像是古玩珍宝,每本书都像是珍藏版。
他坐在桌前,眼前放着一台苹果电脑,转身看向我,他的工作好像忙完了。脸上挂着浓浓的疲惫,看着他这个样子,我也有些微的于心不忍,但他是我的高地啊,无论如何都要攻下的。“你好,柴磁,你的名字真好听。”
“还好还好。怎么样,你开心点了吗?”
“开心,一直都很开心。”
“开心就好,回去好好学习。不管你是哪个学院的,我都希望你学得开心,学习是很快乐的事,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天不早了,我也该睡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作势已经要送我了。
“那个……”
“什么?”
“我肚子有点饿了。”
“你不是刚在我妈那儿吃饱吗?”
“不是,我讲错了,我今天能在这里睡吗?”
等一下,真的尴尬我也,我等了两秒钟,盯着地上,我都这么说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好闭上眼睛疯狂输出:“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想烦你,只是你家的四合院太高级了,我想体验一个晚上,而且都已经穿了你买的衣服,拿了你的钱了,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东厢房的灯,太漂亮了,装修雅致,还有夜晚的清冷混合的芳香,我从未住过这样简单又宁静的城中心。全实木地板,2米柔软大床,还有一个小的独立卫生间,可以泡澡,所有的陈设干净明亮。一点都不像我家里,好不容易收拾了,马上又凌乱了,空间高增墒。而且疏于打扫,灰尘和污垢都习以为常。我想不通为什么别人都比我干净?
“你用不用打给电话给家里?”
我一屁股坐在洁白的床上,就想马上躺倒。
“不用。”
“你前夫和孩子不是还在家吗?”
“他们以为我在学校呢。”
他带上门以后,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他这么可怜我,原来他早就一眼看透了我。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我们就要开始了,但事实却是戛然而止。他让我睡他的床,但是他出去了。后面在学校再也没有碰到他。就感觉好像他故意躲着不见我那样。重点是我在微信上找他说话,他的反应相当冷淡,爱回不回,有一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他回我说,有什么事吗?约出去就找各种理由,要么是要聚会,要么是家里有事。被打了几次脸之后,我决定再也不主动找他了。我深深地自卑于“世上的美好,对我来说,只是一瞬。”
但我这人吧,有时候又贱又轴。有一天,我伪装了一下,拼多多上买了一套廉价的衣服和鞋,反正也是一次性的。带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在他家的胡同口徘徊,等了有3o分钟,不见人影,也站不动了,还怕人现了我的猥琐,赶紧撤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淡淡的斑,不大的单眼皮,不整齐的牙齿,如果我是他,恐怕我也不会爱上这样的我自己。谈恋爱这种高级的人类游戏,恐怕只是属于一些高颜值的人类,很多人去整容,恐怕也是为了获得这种高级游戏的入场券。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跳过我的颜值,直接看到我的内心呢?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吧。
算了,我放弃了,就让我在婚姻留下来的阴影中,独自舔舐伤口吧。
为了从这种自卑当中缓过劲来,我选择拼命学习,白天把两个大的孩子送去上学,把最小的留给姥姥照看后,我就跑到学校,疯狂听课。只要跟我专业有关系的,我就去蹭听。主要是蹭听大量的哲学课程。因为文史哲宗教,所有的人文社科在我看来都是差不多的。大差不差。我们学校没有开放所有的课程表。只是在教室门口贴了课程安排。我蹭课的主要方法就是每天在教学楼里面瞎逛,看哪个教室有我感兴趣的课。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日本人的名字。船山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