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军团长孙杰要敲诈当地富户,而且狮子大张口,引起当地富户、官员的极大不满。
但他们又奈孙杰不何,只好一边通过电话向县里反映,又由区长兼团总胡松廷写了专门报告,派稳妥的人连夜送往县里。
县政府接报,结合之前时不时得到的消息,深知孙杰陕军为祸地方,确实弄得天怒人怨。
于是层层急报,并由省政府及军方与陕军高层联络,商讨处置对策。
最后,川陕两地高层及军方决定,要对孙杰动手。
可是,他们也深知孙杰军人多武器精良,且本身系土匪出身,手下大多为亡命之徒,深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所以就秘密抽调军方和地方武装,并制定周密计划,要做到不击则罢,一击必中。
然孙杰军却仍不知死活,不但不收敛恶行,反而变本加厉,以无所不用其极的残酷、血腥、野蛮手段,残害人命,大肆敲诈钱财。
孙杰驻军营内,后边一偏僻的一排十余间木板房内,分别关押着五六个人,从这些被关押的人的穿着及身体来看,应都是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来自家境优裕的有钱人家。
在这一排房子外边,不但两头两尾各有一持枪哨兵看守外,不时还有两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动态巡逻。
孙杰正躺在宿舍靠窗一张大太师椅上养神,手下那个叫吴大军的排长推门而入。
“报告。”吴大军脚跟一碰,敬了个军礼。
“怎么样?”孙杰睁眼看了看吴大军问。
“妈的,都他妈叫穷,都你盯我,我盯你,谁也不肯带头出大血。”吴大军气呼呼地。
“怎么?你吴大排长历来有的是手段,这下老虎没牙了?咬不动那些人的卵子了?”孙杰没好气。
“不是,团长,这些人都是当地有头脸的人,有的是区长、保安团的那些人的亲戚,我怕弄得不好,钱整不到,弄得一身骚,猫儿抓糍粑,脱不倒爪爪。”排长吴大军有顾虑。
“你他妈想在这里找个丈母娘,要当上门女婿,住他妈一辈子,怕得罪你老丈人、老丈母的七大姑八大姨?”孙杰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团长,我烂命一条,怕个球,我只是怕给团长你惹麻烦。要不,老子马上动手,每个人剁他妈一只手,看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吴大军立马胆气壮了。
吴大军就是在月台坝村要敲诈陈明月一千大洋,让手下士兵吊打陈明月致其惨死的排长,他也是随孙杰上山为匪的恶徒,以酷刑手段毒辣,动不不剁手剁脚、剖腹挖心,杀人取乐而凶名远播。
他前次弄死了陈明月,引起众怒,还是孙杰动用强硬手段,才勉强压了下来,所以这次他担心再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惹麻烦,才对关押着的这些“肥猪”(土匪叫的拉肥)没强硬动粗。
这下被孙杰一顿臭怼,他的凶劲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对孙杰行了个军礼,转身气势汹汹往外走。
“回来!”孙杰见状,喝了一声。
吴大军一听,立马停步,转过身,睁大两只凶眼,看着自己的团长。
孙杰站了起来,低着头踱了几步,他沉吟了一下,抬眼看着自己这个猛张飞手下:
“你小子,还长能耐了。张飞穿针,还粗中有细。你顾虑的还是有他妈点道理……”
接着,他瞪大了眼:
“你他妈猪脑子?你不晓得选个粑柿子捏死他,来个杀鸡敬猴,敲山震虎?”
吴大军懂了,他脚跟一碰,转身走了出去。
吴大军从团长那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领会团长的意图,脑子里反复在筛选那关着的五六十只“肥”中,到底哪个是粑柿子。
回到排里,他在一张大长板凳上一坐,几个死党就靠了上来。
“排长,团长咋说?”弄死陈明月也有份的一班长霍雷问。
“怎么说?能怎么说?你们还不知道团座的脾气?吹火筒都要烤出四两油,火搭沟(用于火塘上方挂锅、罆的木沟、铁沟)也要挤出点水来。”
“那就干他个母买x的,让他几爷子断几根骨头,少只耳朵和手,还不相信挤不出油水来。”三班长杨冲是个精瘦精瘦的矮锉子,但提起折磨人,那可有的是毒辣手段。
“要不,交给我们班,要不了半天,保证让那些肥猪缺脚缺手的,一个个屁滚尿流。”他向排长请战。
“整是要整的,但团长的意思,还是半夜里起来吃柿子,照粑的捏,不能莽里莽撞的乱整,给团长惹上大麻烦。”吴大军说。
“那怎么整?”膀大腰圆的一班长霍雷一脸难色。
“找个本地人,先问问这些人背后都有哪些靠山,找个没什么大来头的人,往死里弄,让其他人亲眼观刑,我就不信吓不死那些狗娘养的!”吴大军一锤定音。
孙杰团部所在地操场上。
那五六十个所谓的被拉肥者,被一群士兵拉的拉、拽的拽,甚至拳打脚踢,用步枪托砸,统统给赶到一个临时搭的木架子前的空地上。
所有的人,一脸惶恐,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散乱地站在那里,周围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团团围着。
“你们这群不识相的猪,个个蠢得要死,还都他妈的自认为有几个卵钱,有些个什么有权有势的烂亲戚作靠山,就认为老子把你们没法了。这年头,有钱算他妈过屁,有枪才是王。你们再有靠山,能比老子们团长还硬气!就是你们县长,在他面前,也就是一盘豆芽菜。”矮锉的三班长杨冲紧挨着五大三粗的一班长霍雷,对着这群“肥”们,亮开了嗓子。
“你们他妈的,不怕个个人五人六,肥头大耳的,都是喂肥的猪。我们团长让你们把土匪窝藏在你们家的枪、大洋给交出来,还哭天哭地。不怕告诉你们,老子们和这些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可就是会杀猪宰羊。不信的话,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杀猪的手段!”一班长更是如狼似虎。
说完,他向旁边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头一摆。
呼啦一下子,四个士兵齐齐行动,上前就将站在中间一个身穿团绸黑衫的胖男人从人丛中抓了出来。
“胡松嵩,你告诉我,土匪私藏在你家的五千大洋和五支汉阳造,交不交出来?”矮锉的三班长瞪着要吃人的眼,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