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后孩子大了,你若想离开,朕不会拦你。如果你离开后,还想入朝为官,朕一定帮你。”
君无戏言,这是她能承诺给宋斐的自由。
杨婵的侧脸曲线分明,美得像是她鬓边那朵娇艳牡丹。
宋斐想,只要杨婵不离开他,他是不会离开杨婵的。就算有再多的痛苦,只要能看到杨婵只要能在她身边,他就都能承受
“多谢陛下成全。”
杨婵侧过头朝宋斐笑一下,露一边脸颊上浅淡的梨涡。
这笑意像春风轻抚过宋斐的心头,高中状元打马游长街都没有让他觉得这般快意。
宋斐的目光再次落到杨婵小腹上,他能得偿所愿,还要感谢杨婵肚子中的小东西。
“它现在会动吗?”宋斐俯身想凑过去听,被杨婵伸出葱白手指抵着额头推了一把。
杨婵摇头,“还不到三个月,应该还没成形吧?江御医说要等到四个月左右,才能感到孩子动。”
只要一直仰望着月亮,努力离它近一些再近一些,月亮总有一天会落下来。
*
褔寿宫,安宁王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木鸟。
“这只木鸟还差另一只翅膀。”
骊姬捧着一盏茶,懒懒地瞅了一眼安宁王手中木鸟,“昨日哀家,召宋斐来,问了宋斐,甚至用孝道和康宁的名声去压他。哀家让他好好权衡利弊,想想要不要同康宁结亲,宋斐竟然宁愿辞官。哀家今日又差人去问了,宋斐仍是那句回答,自己是不孝之人,不配与郡主结亲。”
安宁王抚摸着木鸟的背脊,又摸了摸木鸟缺了的那只翅膀,“不同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了酒,宋斐说得清吗?宋斐说辞官,也不过随口一提,真让他放弃这位极人臣的高位他舍得吗?”
“宋斐不同意我们就把这事闹大,到时候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骊姬的视线从木鸟落到眼前的少年身上,面相老实耿直,但内心却并不若此,“若是闹大,宋斐的性子连陛下都敢顶撞,他要坚持不同意,你妹妹的脸往哪搁?”
“若是太后心疼妹妹,不如直接给宋斐下一道懿旨。抗旨是大罪,宋斐不会抗旨不尊吧!”
宋斐的折子直接承给了杨婵,还没有在朝堂上宣布。
他跟杨婵告别后,一路走着回府,只觉来心中有万千蝶翼在颤动,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都变得十分可爱,连看见路边的柳树和府门前冰冷的石狮子都想打招呼。
徐管家从没见过宋斐心情这样好过,实在不想扰了宋斐的好心情,可是不想打扰也只能狠心打扰。
“大人,李德褔来宣太后旨意,在前厅等着了。”
听到李德褔三个字,宋斐皱了皱眉,一路上挂在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太后旨意,他不能不接。
宋斐抬脚踏过前厅门槛,李德褔站在前厅主位上磕着目,身旁跟着他的几位小黄门围在他身边,为他揉肩的揉肩,捏腿的捏腿。
听见宋斐的脚步声,他才悠悠睁开眼,“丞相叫咱家好等。快听旨吧!”
宋斐撩袍跪地行了君臣礼。
李德褔抬了抬手,小黄门们立即停下了捏肩捶背的动作。
“宋斐宋丞相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康宁郡主待宇闺中与宋丞相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郡主许汝为妻,特赐择日完婚。”
李德褔高声念完,将写着写着太后旨意的绢轴,递给宋斐。
宋斐没接。
李德褔阴阳怪气道:“宋斐接旨了。”
宋斐抬起头,依旧没接旨。
李德褔举着圣旨,居高临下看着宋斐。
“宋丞相这可是太后旨意,丞相是想抗旨不尊吗?”
“草民已向陛下申请辞官,以庶民的身份同郡主结亲,实在是高攀,赎草民难以从命。”
“丞相说什么?”
“宋斐已同陛下上了辞呈,无褔再受太后恩典。”
李德褔一惊,握着圣旨的手收了回去。他暗自思索:康宁郡主是先皇的亲侄女,陛下的堂妹,身份尊贵,许配给谁都是他的荣幸。
现在宋斐要辞官,若是陛下同意,宋斐没了丞相的位置,只是一介伯爵之子,怎么配得上高贵的郡主。”
“宋斐抗旨不遵,待咱家去回禀了太后。”
待他回去,这院子怕是不会在踏足一步了。一个伯爵之子可不配他专程来宣旨。
李德褔立马收了他的毕恭毕敬,变得趾高气昂起来。“我们走,庶民的院子多待一刻都晦气。”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见李德褔走远,徐管家不可置信地问:“大人,您真的向陛下上书辞官了。”
宋斐从地上起身,拍了拍白袍上沾染的尘,平静道:“真的。”
“陛下没同意吧?”徐管家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