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裙飘飘,
丽姬舞着北部的舞,回身取下墙上羊皮鼓,
以配合林芙清的曲子拍打节奏,
鼓点密集,穿插于琴声间,
两个美人一静一动的演奏十分默契,
两个男人也欣赏着舞曲推杯畅饮。
弹奏接近尾声时,
林芙清心胸澎湃,她将琵琶横抱,轮指飞快,拨弄得琴弦铮铮作响。
丽姬继续拍打羊皮鼓,
随着她的乐声越舞越快,裙裾向上翻飞,绽出夜色中一朵孤绝的血色之花,再戛然而止。
“好琴技!”
曲停舞毕,丽姬自肺腑地鼓掌赞道,
又看林芙清生得娇怯美貌,玉软花柔,
不明白她是如何能弹出这般意境波澜壮阔的曲子来,便问:“你难道也曾去到过我们边塞,亲眼见到过大漠沙如雪吗?”
林芙清摇头,
她哪里能去到那遥远塞北的无边大漠呢,
闺中怎有机会,现在更不可能了。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在诗书上读过,便令人无比神往,加之她在音律上有些天分,所以这才能弹出这般意味。
“可惜了。”丽姬坐下,放好羊皮鼓,斟满两杯羊奶酒,递一杯给她,“我们塞北很好,那里有戈壁荒漠,也有满天的霞光和星夜,还有珍贵的骆驼奶和上好的烤肉。”
“有能歌善舞的美丽姑娘、骁勇善战的汉子。夏天可以躺在沙床上看北斗七星与银河,冬天我们会一起围着篝火歌唱起舞……”
说到这里,她回忆起那些无忧无虑的自由时光,眼中已然含了泪。
林芙清不知她那些艰险的经历,只猜测到她是因战争痛失部落和族人后,孤身一人来了这京城,还被带入飞仙楼接受那些羞耻的调教,最后无名无分,留在了一个男人身边。
从部落公主到商人姬妾,其中的落差感和心酸只怕多有不为人知。
而林芙清又何尝不是失了家,在这不可自控的命运中飘零,她喉中也有些哽咽了。
两个美人感同身受,一时静默相看泪眼,无言凝噎。
“这些年党争四起,战事不息。”
谢景执一口饮下杯中酒,缓缓开口,
“如今边疆已定,惟愿山河无恙,百姓安乐无忧。”
残酷的战争下,一瞬间就能改变很多东西。
原按着家中意思,他本应该科考从文,做一个闲散文官,富贵子弟,以绝猜忌,以保侯府兴顺永昌。
可投军经历过战役之后,
谢景执才现很多事情远没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往后的戎马生涯,他想他没选错。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容时见不得气氛逐渐凝重,便开口打岔,“跟你们这些实打实金枝玉叶相比不得,我呀,只是一介商人,没那么多忧国忧民的家国胸怀,只求明日睁开眼,还能做些小本生意维持生计,就阿弥陀佛了。”
他把话说得很谦卑,
可说出去又有谁人不知容姓皇商的雄厚实力。
抽出袖中帕子,容时捂到丽姬的眼上揉了几下,
“各位想出去散散心么?京城眼见快要下雪了吧,岭南那边气候还暖和,倒是可以出去几日避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