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声睡醒时,树梢上的月亮高悬,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铺洒在浅灰色的被子上,他下意识抓了一把,只碰到叶汀洲温热的手背。
脑袋还是细密的钝疼,林暮声红彤彤的眼皮睁开,绵软的手臂向后一撑,他慢吞吞地坐起来。
身旁的叶汀洲还在熟睡,呼吸声时深时浅,哪怕是闭着眼都能察觉到叶汀洲的疲惫。
林暮声锤着太阳穴,嗡嗡嗡的声音如影随形,他有些记不清当时的场景,只记得叶汀洲宽厚的背,下山时迈得稳稳当当的步子。
他应该是真的烧糊涂了,某个瞬间,他近乎痴迷地嗅着好闻的薄荷香,依恋地蹭在叶汀洲的脖颈。手指紧紧扣着,把叶汀洲当成是最后一根稻草。
不夸张地说,叶汀洲宠溺的过分,他甚至怀疑他如果是装病,叶汀洲都会坚定地背起他。
林暮声瞳孔没有焦距,落在他和叶汀洲的结婚照上,窗外的鸟鸣像是协奏曲,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林暮声彻底焦躁起来。
这份好不是给他的,是他占了四年后林暮声的位置,隔着四年的时间,人其实已经不是同一个了。他是叶汀洲针锋相对的死对头,是他粉丝嘴里时时刻刻蹭他热度的狗皮膏药,唯独不是叶汀洲一口一个的声声。
一圈一圈的涟漪泛起,又在冷冰冰的暗夜里归于平静。
窗外无风,沙沙响动着的,是林暮声无意识揪在被褥上的声音。
身侧的人稍稍有些动静,林暮声下意识乖乖躺好闭上眼睛。
安静的卧室里,林暮声时轻时缓的心跳声格外明显,他侧躺着,半个肩膀麻酸,还是没有要换个姿势的意思。
突然间,林暮声肩膀一沉,已经睡醒的叶汀洲揽过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靠在了叶汀洲怀里。
“声声,我知道你醒了。”
唉。
林暮声叹了口气,装是装不下去了,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声声,还头晕吗需不需要再吃片药。”
“不用,没事了。”
林暮声也奇怪,他那个症状,怎么感觉不太像烧啊,烧之后的肌肉酸疼和那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控制不住,身体无意识地在抗争。
一觉醒来,生病的细节都忘了七七八八,就是恍惚记得叶汀洲说他笨来着,只是这么想着,林暮声不知道哪根儿筋搭错,直接问了出来。
他听见叶汀洲低笑一声,紧接着脸颊就被叶汀洲滚烫的指尖掐过。
“我的傻声声,我说别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叶汀洲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只是让你背了背我,还公报私仇,当面吐槽我,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
嘀嗒一下。
叶汀洲把床头昏黄的小夜灯打开,在眉眼弯弯,猛地朝林暮声扑过来,直接把人压在床上。有力的手掌禁锢着林暮声的手腕,叶汀洲的脸也愈靠近。
“你,你别乱来啊,我到时候把烧传染给你。”
“我要是真乱来,你要怎么样。”
叶汀洲说话时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暮声脸上,热意从被压着的手腕上开始蔓延,一直蔓延到脸颊,火辣辣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林暮声圆溜溜的眼睛被叶汀洲的指腹轻轻扫过,他眨了眨眼,避开叶汀洲的触碰,只留给他一个红到滴血的耳垂。
“傻声声,骗你的。”
“我就是看看你眼睛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啊。”
“我眼睛怎么会疼是不是你抠我眼珠子了。”
林暮声疑惑地问出去,而后开始和叶汀洲大眼瞪小眼,他似乎真的问了一个傻问题。
抠眼珠子眼皮怎么会疼,还是带着火的那种疼,倒像是哭多了
林暮声沉默了,他不敢想迷迷糊糊的他到底干了什么,哭了没有,是不是当着叶汀洲的面哭的,哭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越是想,林暮声就越是心慌,脸颊绷的紧紧的,牙尖刺过干涩的唇瓣,盘算着是不是哪里有卖失忆药的,给叶汀洲用上。
“林暮声,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