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门,不可回避地撞上他的视线。
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重见光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璀璨,专注看着谁的时候,深情无限。
隔开的五年时光,他们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二人短暂交汇,景澄没打算打招呼,拉开鞋柜的门,找出他的那双拖鞋。
全程,谢钦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望着他。
在景澄穿好鞋,要从他身边经过之时,忽然听他开口:“我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景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骄傲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弯腰?
印象中,他好像没听谢钦言说过这三个字,哪怕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他惹他生气了,也只会说“我错了”、“哥哥错了”。
想离开就一声不吭飞走,想回来就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景澄还以为这人会一直傲慢下去呢。
目视前方,景澄竭力咽下了喉中的苦涩,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
要说完全没波动那是骗人的,撕心裂肺、绝望得没有尽头的日子,是他亲身经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第二次,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听过心被撕碎的声音吗?就像块布被人用力向两边扯开,“呲啦”一声,分成两半,即使缝在一起,那也不是块完整的布了。
受过创伤的心脏,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景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看也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径自往前走。
他的难过,岂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本以为遇到他是救赎,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深渊。
他明明很容易满足,违心的好话也能哄他开心半天,但得到的全是辜负。
话已出口,谢钦言势要解开心结,迈步追上去,“我没奢求你原谅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弥补。”
话音刚落,景澄犀利的眼神转头瞪去,“我想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就像你当初那样。”
他的语气虽平静,却透出强烈的恨意,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埋在心底的酸楚发酵了五年,景澄已经够克制了。
他在失眠夜里默默舔舐伤口,把那些脓血流着泪咽下,等待凝结出一层薄痂。
好不容易愈合了,他走出了黑暗,为什么他又出现?
景澄知道谢钦言是有苦衷,可这不足以成为伤害他的理由,自认为对他好的做了决定,安排好一切,仿佛他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必须按照他规定的路线行走。
“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谢钦言。”
景澄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毫无分量,可眼神中的笃定让令人窒息。
“我没这么想过。”谢钦言神情中的慌乱已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