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谢钦言喝得烂醉。
失明大半年,他渐渐适应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连手机的基本功能都能顺利操控了。
从里面翻出曾经录的视频,每一个都和景澄有关。
“哥哥,你要吃冰淇淋吗?”
“我这次考试没发挥好,说好的礼物还有吗?”
“哥,你又偷偷录我!”
窗外的月光安静照在米色地板上,将谢钦言包裹起来,他抱住膝盖,脸深埋进去,一遍遍在说“对不起”。
他已经在深渊里了,怎么能拉他进来。
他的澄澄,要永远站在光里,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最完美无瑕的。
谢钦言醉得不省人事,唐秋云半夜不放心,推门进去,只看见人趴在地板上,像是奄奄一息。
心脏骤然缩紧,她冲过去,先探了下鼻息。
还好,只是睡着了。
旁边的手机没锁屏,页面停留在一个视频上,点开后看到穿高中校服的他们,唐秋云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你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没事的。
妈妈愿意用剩下的寿命,换你平安健康地度过余生。
总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唐秋云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也快要挺不住。-
昨夜,景澄梦见他们回到小时候。
那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哥哥带他去爬树,看他要从树上摔下来,他先趴下去给他当垫背。
可是醒过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望着宿舍窗外抽出嫩芽的大树,景澄恍然惊觉,已经春天了。
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可他的心却冬眠了。
谢钦言在他的生命里扎根太深,强行拔出,土壤都丧失了活力,再也长不出新的植物。
这件事让景澄发了一场高烧,那几天躺在宿舍里,他甚至没了求生的意念。
每日浑浑噩噩间,他总会想到过去。
一个人总沉浸在回忆里,是无法面对新的生活的。
景澄想,还不如就这样昏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反正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可结果不如所愿,他还是好了起来。
退烧后,景澄犹豫好几天,总忍不住想给谢钦言打一通电话,来作最后的告别,但想到让唐秋云帮忙转告的那番话,又心生胆怯。
人往往都要试过才会心死,纠结了不知多久,景澄心一横拨了电话,传来的却是无法接通。
可能,他早已经把他的号码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