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碰见不妥当，是6屿行单方面看见。
放假后教学楼里没剩几个人，商大概也没料到自己在厕所说坏话都能凑巧被正主撞到。
海中的洗手间有专门洗清洁工具的水池，在盥洗台跟厕所的连接拐角，6屿行洗完拖布，关上水龙头正准备走，听到从盥洗台传来的对话声。
一道是6屿行没听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困倦：“我领成绩单的时候看见你班那个转学生了。”
另一道他很熟悉，不管什么时候，嗓音里都好像含着笑：“怎么知道是他？”
贺炀：“就像你说的呗，大高个，挺帅的，像小说男主角。”当然商对他提起时，是用十分怪里怪气的语调说出来的。
6屿行隔着一道墙听得微赧。
他被人夸长相倒是稀松平常，但没想过商作为男性也会跟朋友夸赞同性的相貌。
虽是他无意撞见，但躲在这儿多少有几分偷听墙角的嫌疑。6屿行正欲迈步离开，听到贺炀下句话：“但你说他鼻子不好看，我看着还行啊……”
6屿行身形稍顿，迟滞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梁骨。
“还行？”商轻嗤，“你没看见那傻狗拿个年级第一，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
6屿行：“……”
他放下摸鼻梁骨的手，也不走了，钉在水池边面无表情地接着偷听。
贺炀：“啊是吗，他原来是朝天鼻么？我没注意到耶。”
商哼了一声，没说话。
从6屿行转来第一天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这人在他心里就被打上一个目下无人的标签。
贺炀：“他才来一个月，就抢了你第一，风头都是他的，你不生气啊？”
“生气？为什么……你觉得我比不过他？”
商笑了下，轻蔑地抛下一句：“一个名次而已，我想要，下次抢回来不就得了。”
他说得格外轻巧，好像第一名那个位置是他唾手可得，6屿行这个转来的插班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贺炀给面子地附和两声，进来里间解手。
走过盥洗区跟厕所的分界线，他余光一瞥，不经意触及在墙壁另一侧的6屿行。对上眼的一刻，好似被一双手卡住脖子。
贺炀嘴巴先是张圆，继而慢慢闭上，最后安静地掉头，大步折回盥洗台。
“不上啦？”
贺炀声若蚊呐：“嗯……”
商无语：“那你抽什么风要拐来洗手间？”
贺炀蚊子哼哼似的：“我忽然现自己也没那么急……咱们还是走吧。”
贺炀很有担当地把这份尴尬独自消化了，这段不堪回的往事他一直到毕业都没跟商提过，却没想到会在几年之后，以一种尴尬百倍的方式被商知晓。
经6屿行提醒，这一段早已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片段在商脑海中闪回，一幕幕逐渐清晰。
“………………”
商镇定开口：“我没印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