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奚喉头一紧,神情滞住,嘴茫然地张着。
温既琛一共给他讲过两次他“叔叔”跳楼的过程。
上次讲的时候,他完全听不懂,只听温既琛说,他最后一个亲人不存在了,所以那一瞬间,他还是有所反应的,好像世界都停止了一样……
现在再想到“好像世界都停止了一样”这句话,池奚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了。
温既琛知道这会儿池奚多半说不出什么话来。对小少爷来说还是太震撼了点。
温既琛盯着他的反应,自个儿继续说:“我并不后悔那么问他,反正以他的性格,迟早要死的。”
“除非我生下来,和他一样的脾气。”
池奚终于找回了声音,问了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心底是想接受老爷子的。”温既琛的语气这才带上了一丝凉意,不过转瞬又压了回去,“只是因为有血缘关系横在那里,他要真敢点头,就会接受来自他人和来自自己的道德审判。还有个原因……我刚才不是说,老爷子年轻时到处风流是真的吗?”
池奚震惊地脱口而出:“所以他其实甘愿被人强迫推着走?既保住了名声,而老温总一直得不到,也就能一直专情下去?”
温既琛点头,嘴角勾起,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是啊,得知这一点的时候,觉得大人真是复杂。”
池奚听见他的用词,目光颤了颤。也就是说,认清这点的时候,温既琛应该还是个孩子?
“如果我和他是一样的性格,那就可以和他一起被推着走。但我天生反骨,睚眦必报,受过的苦都记在心头一定要还回去,哪怕是亲爹给的苦头也不行。”
“我打破了温家的桎梏,我还一定要拿到温家的所有财产,我成了掌权人,他自由了……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自由。所以他迟早会死的。”
温既琛已经很轻描淡写了,但还是不经意地泄出一丝厌恨。
池奚胸口发闷发涨,他想了想,迟疑地问:“会不会他是那个……斯德哥尔摩?”
“也许?不重要了。他在温家过的日子不错,他心底想要接受也很正常。”
池奚嘴角一抽,想了起来:“是,因为是老温总拿你去威胁他。所以受罪的都是你……”
说完,他又觉得“老温总”这三个字念起来过于尊敬了。
他瞬间改口:“这老东西!”
温既琛被可爱到了,但嘴上还得往下:“所以我说这辈子不会结婚,不是我眼高于顶世人皆醉我独醒,是因为我本来就没见过正常的家庭,我想象不到正常的婚姻该是什么样子……”
池奚听了觉得太惨了,早前在那个俱乐部里被温总抓到背后说他坏话,温总那一番高贵冷艳讽刺鄙夷的姿态,瞬间都从记忆里被冲刷掉了。
他犹豫一下,心想手都抓一起了,那这会儿抱一下?
他抱了上去。
温既琛一下将他反抱得更紧。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池奚也不知道怎么安抚温既琛的情绪,心想不能说现在咱们打一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