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回想着自己这大半辈子,虽然不爱宜俢,但之前的好多年他都以为宜俢是真心的,直到现宜俢害死了纯元还有他那么多的孩子,他才惊觉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枕边人。
他防备年羹尧也有愧于世兰,在世兰再次有孕之前,他也以为世兰对他真心,可最后却妄图以年氏之子冒充皇室血脉,图谋皇位。
很多年前,他以为太后虽然偏心老十四,却一心助他夺得皇位,而没有选择老十四,这是因为太后心里始终有他这个长子。但后来才明白过来,太后选他也不是因为对他的疼爱,不过是因为当年老十四还小,谁也没想到皇阿玛重病之后又好了那么多年。
大橘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是圣明天子,不会轻易被人蒙蔽。走到最后,却分不清,辨不明,看不穿。
“怡贵妃。。。”
“权势迷人眼,眼前看着还好,未必以后也不会变心。你可以孝敬于她但不可事事都顺她心意,切莫困于妇人之手。”
“富察氏出身大族,立她为皇后既可以帮你稳定朝堂,又能替你安定后宫,你只需要敬重她即可。”
敬重。。。
弘历没见过富察氏,皇子的嫡福晋有几个能自己做主,无非是在一群家世出众的贵女里头挑一个最符合皇阿玛心意的出来,他们喜不喜欢根本就不重要。
对嫡福晋的要求就是端庄大度,至于容貌才华之类,看的过去就行了,不喜欢以后再纳几个喜欢的便是。
至于安陵容,弘历觉得大橘是在杞人忧天,额娘只有他一个儿子,事事都为他着想,且从来都不会替他做决定。
弘历最会察言观色,安陵容对娘家的态度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安比槐这些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对此弘历很有信心。
不过大橘既然都这么说了,弘历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和他争执,免得到最后得不偿失。
到底该怎么做弘历心里自有盘算,“儿臣明白,一定会尊重嫡福晋。”
大橘知道弘历心里定是对此不以为然,哀叹老天为什么不再给他些时间。先帝寿数六十八载,太后也才刚刚过世,他是天子啊,竟然死得这样窝囊。
想到这里,大橘情绪激动起来,觉得胸口好似有一口浓痰梗在那里,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阿玛,您怎么了?”
“太医。。。苏公公,快叫太医!”
苏培盛惊慌的进来,看见大橘趴在床边,艰难的咳嗽,弘历手忙脚乱的帮大橘拍着后背。
“快去把几位太医请过来!”
吩咐了小夏子一声,苏培盛快的走到大橘身边,两声艰难的咳嗽之后,大橘像是将胸口的东西咳了出来,缓和了许多。随后躺回了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苏培盛拿起大橘刚才用过的丝帕,雪白的帕子上一大块儿嫣红的血迹,上头竟然还有一块细小的碎肉。
苏培盛定睛一看,似乎是内脏的碎肉。
被眼前的东西吓得满头大汗,苏培盛将丝帕收起,不敢当着大橘的面声张,听到弘历惊恐的叫着皇阿玛,苏培盛这才抬头看过去。
大橘的唇线之处被血染得鲜红,嘴唇却一片惨白,刚才还在喘着粗气,这会儿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皇阿玛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儿臣啊。”
“皇阿玛。。。太医!”
弘历扯谢大橘的手臂,但并不敢太用力。苏培盛努力按下心中的惶恐,缓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大橘鼻孔下面。
感受到大橘还有微弱的呼吸,苏培盛松了口气,但转瞬之间精神又紧绷起来。
大橘咳血连内脏都咳了出来,即便这会儿还一息尚存,但到明日、后日呢?
苏培盛伤心不已,这么多年的陪伴,如今终于也要到头了。
“两位太医到了,快看看皇阿玛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微臣遵命。”
林逸和温实初搭配了这么段时日甚为默契,一人喂大橘服用急救的药丸,一人拿起手腕就开始诊脉,随后又是十几根银针扎在大橘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