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股寒流入侵,屋里的气温冷得几乎冻结成冰。
慕天晴似被人点了穴,身体绷紧成一根弦,清丽的面容早已失去血色。
望着眼前这个绝美邪气的男人,她才意识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墨少钦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他不会无缘无故帮她的,接受了他的馈赠,她便只能面临他对自己近乎苛刻的反人性要求。
如果是前世,也许慕天晴会手足无措,掉进愧疚的陷阱,成为他的猎物。
可那样的经历,她已经遭遇过一次了。
因为过渡泛滥的圣母心,而丢失自我,被权劲死死拿捏。
重活一世,她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继续跌倒!
慕天晴垂了眸,从他掌心里轻轻挣脱出来,“墨爷,我无法保证将您视为心中唯一重要的人。”
尽管内心恐惧,慕天晴却并未露怯,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澄澈的杏眸一瞬不瞬望向墨少钦,“您没有父母,可我还有父亲,还有家族亲戚和挚友,还有自己的梦想和使命,这些都是我活着想要努力去守护的人和事物……”
她刚才明明热情似火地扑进他的怀里,此刻却收敛了所有的热情,像是一颗坚韧顽固的石头,再也看不到一丝柔软。
说出的言语如同温热的尖刀,无声却剧烈的捅进心脏,一刀比一刀更重。
墨少钦缓缓地坐直身体,苍白的俊脸像是在熬一个寒冬那样冰冷艰难。
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并没有,除了那股汹涌而来的疲惫和无力,左胸口的位置空空荡荡,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在这寂寥的空茫之中,又隐约生出一丝欣慰。
墨少钦掀起唇角,无声地一笑。
真好。
起码他的女孩不是一无所有,她是天上那颗闪耀的星辰,是有人爱,有人疼的……
慕天晴没有错过男人脸上的笑意,虽然看不懂这笑意味着什么,可是心脏却没来由缩了缩,一股无言的疼痛席卷而来。
她知道,自己理智残忍得过头了,如果只是为了项目,她大可以说些漂亮话,来搪塞他,麻痹他。
可她不想这么做。
只有一开始就树立好原则和底线,才能更大程度上,降低未来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将墨少钦畸形的三观扼杀在摇篮里,他越是疯魔病态,她就越要用看待常人的眼光看他。
她想要纠正他,救赎他,而非单纯地利用他。
慕天晴吸足了气,抬眸诚恳地看向男人,清冷而平静地说道:
“墨爷,其实您也是一样的。您也有出生入死的伙伴和兄弟,有需要守护的家族和基业,纵使令尊令堂早已仙去,可他们对您而言,难道不是重要的存在么?所以墨爷,您与我是一样的人。”
她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面对他疯批魔怔的言论,她情绪稳定,告诉他,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正常人。
台阶已经给到了这里,再不下去,难看的就是他了。
空气陷入长久的静默,片刻以后,男人忽然噗嗤一笑,他笑得酣畅淋漓,眼角噙了泪水,笑得肝肠寸断,捂着肚子,就如同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而她上当了。
过了很久,墨少钦才止住笑声,嘴角依旧勾着一道轻浅的弧度,他一瞬不瞬望着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俯身贴近,薄唇吻上她的眼睑。
“别往心里去,我刚刚只是闹着玩的。”
磁性动听的嗓音,清润如山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温柔地说着,眼里的笑意渐次冷却,突然推开了她,起身,送客。
慕天晴心里咯噔一顿,不由地攥紧了手心,第一次看到墨少钦颀长矜贵的身姿如此冷漠。
她想,她刚刚那番话,大概还是伤了他吧?
心疼,愧疚……
这些情绪,就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潮涌而来,望着墨少钦苍白的表情,慕天晴咬唇,贝齿快要将柔嫩的唇瓣生生咬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