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婷觉得走出她和徐晓斌租住的小屋前,她的人生一直是灰暗的。
她家世平常、容貌平常、上学时成绩也平常,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就像童话中的灰姑娘。
她的高考成绩是上了三本线的,但是他爸爸说,三本就别上了,出来还不是一样打工,还不如现在就去打工,还能早挣几年钱。
她爸说的是事实,她也没有过多的抗争,就这样走向社会,投入农民工大潮,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再后来,就是说对象、结婚、生小孩,然后又出去打工,复制着命运早已为这片土地上的农村女孩子设计好了的程序。
但是哪个灰姑娘没有过公主梦呢?是瞿心怡让她知道了,女人原来还可以这样活!
一般农村出来打工的,即使两口子也只租一个单间,再在屋外楼道里支一个台子,电饭锅、电磁炉、切菜板都就放在上面,炒菜的时候油烟子满楼道里串。
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半夜上个厕所,就是大冬天也得穿个睡衣顶着风雪往外跑。
而瞿心怡单身一人却租了两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的大房子,装修得也很有档次,客厅里摆着真皮沙,大理石茶几、立式大空调、电视柜上放着薄高清大屏幕电视。
主卧很大,摆了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上面堆满了女人化妆用的瓶瓶罐罐,都是品牌的柔肤水、精华液、隔离霜等等。
瞿心怡每天至少要用一个小时来修饰她那张脸。
瞿心怡说:“女人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这张脸,多花点时间精力是应该的。”
而张婷婷一年四季都用的是大宝,偶尔奢侈一点就是贴张面膜,徐晓斌却说她贴面膜的样子像个女鬼。
瞿心怡说:“女人要好好爱惜自己呢,不然有一天你累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住你的房子,睡你的老公,花你的钱,打你的娃。”
张婷婷说:“我那老公谁爱睡,谁睡去。”
瞿心怡说:“你老公我见过,也是个没什么大志,混吃等死的人。男人没本事,女人更要活出个精气神来,不能把自己成天整的个黄脸婆似的,也不要老觉得自己是一个五岁孩子妈的中年女人,城里我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大多都还没结婚呢。
赶紧把大宝撇了吧,你那面膜也不能再用,化学物品含铅含汞,用久了会得皮肤癌的,现在都用的是海藻、蚕丝等纯天然的了。”
瞿心怡是一个经历丰富,有故事的女人,因为长得漂亮,上高中的时候就谈过恋爱,后来上了个大专,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找了个当教师的老公。
两口子守着那点死工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贫贱夫妻百事哀,尤其是有了女儿以后,经常因为经济的原因闹矛盾。
瞿心怡又不是一个甘于平淡,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女人,所以很快就离了婚。女儿丢给了老公,自己孤身一人在外闯荡。
她卖过房、卖过车、跑过保险、干过传销,还当过一段时间小三,现在是一家酒店的大堂经理,收入、样貌、气质、谈吐都妥妥地表明她是一个成功的城市女白领。
离开徐晓斌的第一个月工资下来后,瞿心怡带着她体验了一把疯狂购物的感觉,去的都是品牌店,一千多一条的裙子,眼睛眨也不眨就刷卡付款,而原来她买衣服都是在网上淘的一百多元的地摊货。
逛完了街,又去美美容,去西餐厅喝红酒、吃牛排,玩得特别开心,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钱是花了不少,但那又怎样?自己挣的钱自己花,谁也说不了什么,再说怎么也比炒股亏了强吧。
回到家里瞿心怡说:“来,让我好好给你捯饬捯饬。”
瞿心怡仔仔细细地教她描眉、美瞳、画眼影、打粉底、敷面霜、涂唇膏,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她换上新买的裙子,站到穿衣镜前,吓了一跳:“天!镜子里这个时尚性感,顾盼生姿的美女真的是自己吗?”
瞿心怡笑着说:“这世上就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
没有了家庭和孩子的牵绊,不再想着攒钱修房买车,她的日子一下子潇洒起来。
她和瞿心怡一起去练瑜伽、做spa、泡酒吧、去kTV唱歌……,这些时尚的生活方式,以前她只在电视上和网络上看到过,自己是想都不敢想的。
尤其是唱歌更是让她找到了人生的自信,瞿心怡第一次把她带到kTV的时候,她局促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胆怯地旁观着别人的快乐,有男人跟她喝酒,她羞得脸通红,紧张得话都说不伸展了。
在瞿心怡的一再鼓励下,她结结巴巴地唱了一《女人花》,跑调跑得厉害,音准和节奏都跟不上。
瞿心怡却跟她说:“你的嗓音条件不错,主要是不熟练,回去下个全民k歌练练就好了。”
果然她的歌越唱越好,虽然声音沙哑,但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质,有点像香港明星莫文蔚,让她在歌厅里很出风头。
她把瞿心怡视为人生导师,她向她诉说自己从一个普通工人成为班长,又成为车间小主管如何得不容易。
瞿心怡说:“女人的所有坚强都是男人逼出来的!”
她向她说起自己以前如何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钱,而徐晓斌却拿去炒股,瞿心怡说:“男人靠不住,女人就要靠自己!”
当她站在spa会所前胆怯踌躇时,她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即使卑微到尘埃里,也要努力仰望美丽星空。”
当她在假期犹豫是否和瞿心怡一起到丽江旅游时,她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世界那么大,我们去看看。”
在她为和徐晓斌的未来而烦闷时,她说:“既然他已跟不上你前进的步伐了,那就只有留在半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