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早两日曾肿着两眼出现的程家二小姐此刻身子呈现出紧绷状,上身前倾朝着她对面的这人。这人也有意思,明明昨夜才在她面前装贞洁烈夫,眼下却跟佳人分外熟络的样子。
长缨一早曾觉程湄有心事,直以为这个年纪的姑娘思春也正常,却万没有想到人家思的居然是声称有了妻室还不方便与人拉拉扯扯的杜渐?
这就好玩了,真难得在调查程啸之余,还能顺便听一出劣版的《凤求凰》,她盘起两臂,不动声色看起来。
杜渐望着两颊浮现着不正常红色的程湄,坚信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示爱了。
他皱了眉头,抻抻腰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湄微愣,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不由自主地收回身势。
他分明只是个庶民出身的护卫而已,但眼前这一刻散出的气质与气势却是她从未曾见过的迫人。
他仿佛是个终于认真起来的王者,眉宇之间写满了不容逾越。
“当然知道……”她掐着绢子,缓缓咧了咧嘴,“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杜渐深深望了她半刻,绕开她往竹林这边走来。
沈长缨躲避不及,恰好与他迎面撞了个正着。
杜渐满眼的精光迸射,目光对住她脸时方才回敛。
他侧身看了看后头,见程湄已经捂着脸飞快跑出了花园,便就冷着一张脸冲单脚踩着山石的沈长缨扫视起来:“没想到沈将军的爱好这么特别。别告诉我你这是在练功?”
长缨终究受过非礼勿视的训诫,尴尬了有那么一息。但想到他本是个有妇之夫,立刻又坦然了。
她收回脚道:“再特别也不及渐护卫特别,有家有室的还勾搭东家小姐,这种爱好可不是人人都有。”
杜渐透过暮色看过去,忽然道:“将军订过亲没有?”
长缨眯眼瞅他。
他说道:“这么自以为是,只怕嫁不出去。”
长缨顿了下,笑起来:“有劳渐护卫挂心,好在我不用靠嫁人过日子。”
杜渐倒也心服。问她:“从哪儿来?”
长缨毕竟不再是嫉恶如仇的小姑娘,杜渐就算再贱,只要损及不到她的利益,又或者他跟程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心智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她侧耳听了下风声,便就把刚才去衙署的事情说了。
“方桐为什么离城暂且不清楚,但程啸肯定是没那么好拿捏。”
杜渐点点头:“他如今是草木皆兵,越谨慎了。”又问她:“你怎么一个人?”
长缨便又把少擎和紫缃的去向简单说了。
杜渐没想到她在湖州还有个奶娘留守,不由定睛:“沈将军看起来家底颇丰。”
长缨笑笑,没吭声。
不是她家底颇丰,是凌家家底丰厚才对,她从沈家带过去的人,统共也只有吴妈和紫缃以及秀秀他们几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