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生什么事?”话刚落音,恰巧那边厢杨禅也开门走了出来。
“不知道,”陈四扭头转了个两人都看得见的朝向,“只听说半个时辰前知府那边忽有公文传来,大人见过信使后就差小的来传信给二位了。
“——方才敲过杨头儿的门才过来请杜头儿您的,二位收拾好了就快去吧。”
护卫后面的话是冲杜渐说的。
杨禅站了一站,摆手让护卫撤下,然后便神神秘秘地拉住进门更衣的杜渐:“去年夏天户部侍郎陈廷琛上吊自尽的事情还没消停,听说最近朝中又有消息了,还听说刑部有人往南边来了,大人传咱们,该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
半年前户部侍郎陈廷琛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吊死在自家书房,现场留下晦涩不明的血书一封,事情闹得挺大,朝廷着三司严查,但至今没有定案。
前阵子有消息说吏部有人扩大了审查面,还传说江南也传了几个官员进京调查,总之明面上虽然没有人敢放肆议论,但私下却传得沸沸扬扬。
杜渐慢吞吞系起腰带:“收收这心思吧,咱们是谁?就是朝廷有事,也轮不得到你我伸手。”
三个月前前往下属县衙巡查归来的程啸在城郊遭遇匪寇袭击,当时路过的杜渐以一敌众,以极漂亮的身手自匪徒手里救下了他们,接而又在驾着牛车进城的杨禅协助下共同捉住了匪徒头子。
自此,他们俩就被程啸重金聘请留在府内,当了三十个护卫的头儿。
一个小小护卫,能跟朝政挨得上边儿?
杨禅点点头。正要出门,陈四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大人来了!”
杜渐未及抬头,程啸已经到了门下:“能出门了吗?利索点儿!”
由于两人于程啸还有救命之恩,素日进出他极少摆官老爷架子,颇称得上和善。
今早不光是急召,还这样一见面便沉脸厉声地,更兼这般等不及地直接寻了过来,就显得有些不寻常起来。
“不知要去哪儿?大人只管吩咐便是!”杨禅应道。
“刚才收到知府大人传来的急件,说是南康卫有人往长兴州来取卷宗,人已经来了两日却未曾前来报到!”
程啸说着把手里一封信递过来,面色是少见的凝重:“我先前已让人去打听了一圈,确定就住在同庆客栈。你们俩赶紧负责带人去把他给迎进府来!”
杨禅接了信纸:“人到了客栈两日,居然也不曾来个消息?”
程啸拂袖道:“说是来取物,看这情形,自然是来巡察的意思!这些兵油子,惯会捉咱们这些地方官的把柄敲榨揩油!
“先在客栈里住上两日才着人来传讯,这不是明摆着想‘微服私访’查到点什么然后好拿来敲我竹杠么!
“眼下又值花朝节期,可钻空子的地方太多了,你们去回,别给我捅漏子!”
去年北边两省闹饥荒,加之朝中党争不断,举措失当,导致各地近来闹事者也层出不穷。
近几年海面不是那么平静,东瀛人常在海面搔扰,武将们本就容易受提拔重用,加之匪情一出,各级官府必须倚仗卫所平乱,便使他们气焰越嚣张起来。
南康卫是负责镇守湖州、嘉兴的卫所,难免跟地方官员有些这样那样的冲突,程啸私下里不待见,明面上却不敢得罪。
杨禅把信递给杜渐。
杜渐垂眼扫了两行,目光忽定在信纸上:“姓沈?”
“有问题?”程啸看过来。
杜渐定眼看了半晌,摇摇头把信折起来:“不,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