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守卫有的是田渡村的村民,有的是从田氏宗家来的家丁,和田氏家族的私产没有差别,哪里敢对村长这个田氏宗家的人有一丁点不敬。
等村长从身边离开,大脑袋扭头瞟了一眼周火鸦,心中觉得村长教训他都是周火鸦的错。
村长离开草棚之前,又客客气气的对那个被唤作“四爷”壮汉讲了几句好话,才腆着肚子离开。
周火鸦坐在草垛上,望向天空,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天空越来越黑,越来越厚,粘稠得化不开,重的要砸下来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阵风刮过,脊背已感到类似冬天的寒意。
真冷。
看着自己精瘦的身体,周火鸦想,不知道经受了生活怎样的捶打,才会有这般精干扎实。
面对秋日里突如其来的寒风,就算是这样的身体也难以招架。
篱笆栏边,绽放的菊花颓败地垂倒在地上。
放眼望去,四面都是漆黑厚重的山岭,秋风冷意绵绵。
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长衫,周火鸦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此刻非常的茫然。
咕咕……咕咕……肚子饿得叫。饥饿感袭来,催促着该吃东西了。
他茫然环顾四周,其他少年大多神情呆滞,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都好像不饿的样子。
和何蟹的眼神交汇时,对方好像一下就懂了周火鸦在想什么。
“听见你肚子叫了。我们不是不饿,是早已经习惯了,肚子都不会叫了。”
何蟹苦笑,白了周火鸦一眼,果然是个少爷的做派,不知道饥饿是流浪者的常态。
“等着吧,吃的就快来了。被抓到这里来之前,我和妹妹两天都吃不上一顿饭,有时候连野菜都找不到吃的。”
这……谁受得了?在周火鸦看来,人生皆苦,酒肉穿肠才算逍遥。想着自己卖烧烤吃烧烤的日子,肚子又叫了两声,以前虽然和妹妹两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可从来没亏待过肚子,吃的总是能满足的。
“被抓到这里之后呢?”
“这里,一天可以吃两顿,甚至有白米饭……”
何蟹告诉周火鸦,他和妹妹流浪的路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灾祸,先是大洪水,淹没了大量的田地和庄稼,后来又生了罕见的干旱,田地皲裂的口子密密麻麻,十几丈长的随处可见,田里蓄不住水,地里种不活菜。
流浪了不知道多远,终于看到了种着菜的土地,蝗灾又肆虐,再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瘟疫,跟着逃荒的流民肆虐各个州府。
流民没得吃没得喝,身体虚弱不堪,一旦染上了瘟疫就只有等死,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何蟹和妹妹是幸运的,逃难路上没染上瘟疫,没有目标的东逃西躲,然后不知道怎么就逃到了龙陵县。
这边的流民少,也没有看到瘟疫流行的迹象,想着在这里找个栖身之所等到瘟疫消失。可是三天前,迷迷糊糊中醒来后,人已经在草棚里了。
周火鸦听了默默无语,这样的世界能活下来的都是天选之子。
“按你说的外面的世界那么个情况,而这里能吃饱饭,没有瘟疫,就像那个黑虎说的,待在这里不是比外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