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讲的非常投入,完全没现赵括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惊喜,变到了现在的警觉。
开始的时候赵括没有多想,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可见弟弟讲的越来越详细,越来越周全,心中逐渐觉不对,这完全就是一个已经成熟的想法,怎么可能是梦,弟弟为何要隐瞒。
自己这个弟弟他最了解了,平时虽然有些小聪明,但绝对没有这种大才,就算是有,也会在想到开头的时候急不可耐的跟自己分享,绝对不会等到思考的如此醇熟之后才和自己说,他很确定,赵牧没这么沉稳。
而且赵牧在兴奋之余还说漏了嘴,说这种传递信息的灵感来自于“摩斯密码”赵括当然不信,哪有人做梦会梦的这么详细,追问之下,赵牧应付的说到,那个白胡子老头就叫摩斯。
这样的回答赵括怎能放心。
秦赵大战已经两年,互相之间早就渗透成了筛子,赵括在弟弟身边安插了不少亲信,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攻破了。
赵牧讲完之后,一脸骄傲的等待着赵括的夸奖。
赵括挤出一丝笑容:“你之前不是说有重要军情和我说吗?”
赵牧点点头,脸上骄傲的神色更盛,开口之前又贪婪的吸了两口山风,印象中,兄长很少这样正经的和自己谈话,看来是被自己的才华惊艳到了,好吧,准备迎接穿越者的认知碾压吧,迷不死你。
赵牧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停止前进,退守故关,韩王山内,乃死地。”
听到这话,赵括整个身体瞬间僵住,右侧脸颊不受控制的颤抖,面对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他想了很多可能,却没想到弟弟会说这样的一番话。
赵括离开山石,悠悠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极其严肃的看着赵牧,等待着他的解释。
赵牧看着哥哥奇怪的表情,心中暗笑,这种表情就对了,震惊是吧,听不懂是吧,这可是我来自两千年后的记忆,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告诉你,听到就是赚到,好好学着吧。
赵牧也起身,俩步来到赵括身边,指着远处的羊头山,目光所到之处是绵延起伏的百里石防线,巍峨的墙垛在月光照耀下像是一排排的门神,守护着背后的赵国疆域。
赵牧又带着赵括转过身,指了指山下湍急的丹水河,借着月光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波光。
最后又跺了跺脚,踩着脚下的韩王山,手掌在空中沿着韩王山的走势画了条线。
“长平关,故关,泫氏三点,韩王山,羊头岭,丹水河三线,此乃死地!是秦军给赵军设置的包围圈,进之,有死无生。”
赵括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反驳,也没有赞扬,但已经不敢看赵牧了,他兀自低头,表情挣扎无比,额头挤满了汗珠。
赵牧骄傲的说:“兄长,你虽然纸上谈兵厉害,但行军打仗毕竟不同,你现在的策略大错特错,若不及时停止,赵军将大败,幸好你有个足智多谋的弟弟,只要听我的,再战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然后又指着身前亮着点点火光的故关说道:“若想胜利,便要稳住长平关和故关的守军,防止秦军绕后突袭,然后设伏兵于泫氏城外十里,静待秦军出击。”
赵牧的话言简意赅,可赵括却像崩溃了一样突然疯,两手猛然握住赵牧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冷冷的说道:“谁说我错了?谁说的?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
赵牧一惊,他从没见过兄长这般失态,听到我的这通分析不应该是恍然大悟才对吗?这是闹哪样,语气焦躁又冷淡,难道因为我说他用兵不行就恼羞成怒了?
见赵牧不说话,赵括反而更加愤怒,瞪着双眼,杀气腾腾,摇晃着赵牧的身体:“说!谁和你说的?谁说这是包围圈?谁说我不对?”
看到兄长如此神态,赵牧心中升起了一丝恐惧,这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说的可都是泄露天机的秘密,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对我。
赵牧一把推开赵括的手臂,也来了火气:“错了就是错了,你一个三军统帅,手下四十万条生命,我都告诉你这是死地了你还不愿认,你是想让赵国儿郎都给你陪葬吗?”
赵括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声音嘶吼的说道:“军政大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你这个庶子才上过几次战场,有资格在这指点江山?”
说罢左手挥起,一巴掌抽在赵牧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山顶,合着清冷的山风,分外凄凉。
这一巴掌很是用力,赵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蚂蚁在爬,手一摸便感觉到脸上肿起了一块。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括,“你,打我?”
赵括面无表情,自上而下满脸鄙视的看着赵牧,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废物!”
“爹都没抽过我嘴巴,你竟然……”
话没说完,赵括又抬起右手,同样的位置更大的力道,又是一巴掌。
随后上前一步,狠狠的踹在了赵牧的小腹,赵牧整个身体向后仰去,重重摔在地上,额头正好撞在方才二人就坐的山石上,登时便开了口子,鲜血迷了双眼。
赵括这一脚一点都没有留情,踢得极重,虽然避开了赵牧胸口的伤,但还是造成了撕裂,鲜血涌出,浸染裹衣,胸前染红了一片。
赵牧咳了两声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吼道:“赵括,你疯了吗?就因为一个……”
话没说完,一身杀气的赵括竟一下抽出了佩剑,大步朝赵牧走了过来。
赵牧咬着牙,硬挺着没有后退,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赵括没有犹豫,左手抓着赵牧的头向后一扯,右手佩剑架在赵牧的脖颈,弯下身子将疯狂的脸对准赵牧,癫狂的说道:“邯郸废物,妄议军政,质疑主帅,要不是因为你我同出一胞,我当下便砍了你。”
赵牧满眼惊恐,感受着脖颈的冰凉,同样是这把剑,八年前父亲赵奢便在家门口把它夹在了自己脖子上,同样的距离,一个是人进剑退,一个却是剑进人退。
赵牧这次是真的怕了,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哥哥,这分明就是一头野兽,从那双眼睛中,赵牧没看出任何情感,他是真有可能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