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出云中,扫阴山,荡北原,西至高阙,略河南地,至于陇西,获虏二万三千级,车辎畜产,马牛羊百馀万,全甲兵而还,以三千八百户,封长平侯……
遂以河南地为朔方郡,徙四国八藩,人口六十万屯之。
“哔——”
天际里,一根哨箭划过晴空,逆风飞翔,骨制的箭头在草原上吹响嘹亮的哨音。
这音声中,一匹快马驰过山岗,奔过原野,在茫茫草场上扬起一线沙尘。
马上的青年骑士赤背裸身,肤色黑红,面刺青黥,脚上还带着锉断的镣铐,分明是个北虏出身的逃奴。
“驾!驾!”“哈哈哈!逃得好快!”“快出塞了!可莫走了虏子,叫人笑话!”“欸欸!可别射着老子的马!”
随后一阵喧嚣,一群膀大腰圆,骏马弯弓,喝的浑身酒气的将门良家子们,也跟着越过草场丘陵。
他们一个个醉醺醺的,面目通红,吆五喝六,纵马奔驰,不急不徐得跟在逃奴身后,歪歪斜斜得乱箭射来,从逃奴身边飞飘出去。
这种行酒投壶似的射术,若要被几十年前,他们扫荡阴山漠北的父祖辈看到,大概要气得昏死过去。
不过无所谓,仙宫定鼎万载,三垣坐稳江山,四宗八藩十二国镇压天下,天下收兵纵马南山很久了。何惧一两个豢养的虏子?
何况还带了狗呢。
“镝——!”
眼见着那逃奴仗着身轻马快,骑术精湛,就要从猎圈中奔逃出去,为的追骑士弯弓吊射,高高得飞出一支金鸣的哨箭。
于是四面八方的草场中,忽然扑出一大群猎犬,比起这些吊儿郎当的良家子骑士,它们倒更像军队一般严谨,如一张大网,从八方围堵上来!
这些大如虎豹的狼犬,双目放着寒光,獠牙里挂着血气,肉眼可见的加疾奔,直朝逃奴扑来!
但那逃奴却也厉害,在马背上左晃右避,飞身闪过狼犬的扑咬,竟还猿臂轻舒,伸手一捞,把一支轻飘飘从身边飞掠过的箭矢捞回来,反手插在扑将上来的狼犬眼眶里。
“嗷呜呜!”
“混账!我的狗!”“这刁奴!”“咬它!咬它!咬死它!”“别伤着我的马!”
骑士们大声喧哗,吵吵闹闹,乱成一团。
狼犬左扑右拦,虽然把马匹拦在了猎圈里,但因为那逃奴夺了利箭在手,一时也无法把那逃奴拖下马来,只反复飞扑,撕得他身上鲜血淋漓。
而逃奴一见马被犬群拖慢下来了,也知道在劫难逃,却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与其被抓回去,折磨凌辱至死,还不如像祖辈一样,死在这苍天下!草原上!
“喝!”
一声大喝!如当空炸雷!竟惊得追兵们险些翻下马来!
黥逃奴竟飞身下马,一拳将一头狼犬,砸得脑浆迸流!热血泼面!
这个瞬间,他竟浑身肌肉迸,气血暴涨,整个人拔地而起,身形长出七尺!化做个青面獠牙的人型巨怪!
“妖化!”“这!这杂虏竟觉醒了!”“换箭!换箭!”
这下良家子们可吓得酒醒了,慌忙抽出破甲猎矢,依着虽不熟习,倒也练过的弓马之术,纵犬群在前围猎,策马绕着这黥巨怪飞驰,弯弓搭箭,五步射面,嗖嗖一片箭雨射而来!直接把这赤身裸背的逃奴射成个鲜血淋漓的刺猬!
“嗷——!!蛮骨腾格里!”
逃奴大呵一声,忍着凌厉的箭雨,入骨的犬牙,竟大凶威!一扯一折一撕!竟把一头狼犬擒着,掰头裂口!撕成两半!
泼天的血雨中,逃奴怒呵,群犬哀嚎,奔马嘶鸣,良家子尖叫!
而正当时!一道黑影猛然蹿出犬群!
竟是一个趴在地上,手足着地,披头散,像狗一样飞爬的小孩!
这犬孩身型瘦小,还不及狼犬大,但猛然增爆!嗖!得窜上刚才被逃奴弃置的战马,猛得一扯缰绳!
那战马被扯得抬足高鸣,抬腿立起来,双足朝巨怪头顶踏来!
逃奴一惊,抬手握住马腿扛住战马的冲击!
而同时那马背上黑影一窜!犬孩趁机跃到逃奴背上,忽然拔出射了他满身,皮肉骨头上那些射偏的箭矢,直插入逃奴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