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她别瞎说,我不想英年早婚。
她却说我迟早都要结婚。
我问她怎么不去催池易暄?她说她也催,还说她的梦想就是看我俩成家。
我告诉她,我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别说结婚了,连女友都讨不到。
我妈眯起她那双狡黠的眼角,和我说:“你哥有情况了,你不知道啊?”
当时我正在炒干煸豆角,油点炸到我手背上,烫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将手背在围裙上擦了下,转头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吧。”
“你怎么现的?”
“我啊,就随口问了他一嘴,但他的反应非常耐人寻味。我一番逼问,他还不承认,但女人的直觉很敏锐他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她将脑袋探到炒锅边,“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
“原来他没跟你说啊?”
“他为什么会跟我说?”
“你们不是无话不谈吗?”
菜要糊了。我将灶台的火关掉。
“那是很早以前了。”
第17章
十八岁那年,我高中毕业。池易暄给我打电话,问我:“白小意,毕业旅行你想要去哪儿?”
作为我的成人礼,池易暄拿他实习和平时打工存下来的钱带我出门旅行,我们将地点选在厦门不为什么,周围同学们毕业都去厦门旅游,我跟风,也想去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好的。
当时池易暄大三暑假,正在实习,平时加班到晚上十点,所以我负责制定行程攻略,他负责当司机,以及结账。
那对我来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甚至比我高考完走出考场时更甚。我想池易暄应该也很快乐,他是个大忙人,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很少见。旅行的最后一天,我对他说:“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出去旅游吧?”
他答应我说:“好。”
然而池易暄一直有一个阴晴不定的毛病,他头一天可以笑脸对我,第二天又会对我冷言冷语。比如说,初中时他和我放完风筝,晚上回家,池岩现他考试退步了,骂他一顿,当晚他周身气压就会变低。当我第二天去找他放风筝时,他就会嫌我烦,让我闭上嘴,别吵他。
明明放风筝时,他跑得比我还快,可他转头就变了脸,说他不会再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池岩对他一向严厉,我认为这是池易暄解压的方式。我就像是他的解压球,他心情不好,就要来捏我,我习惯了。被亲爹训过的他好几天没和我说话,我半夜起床上厕所,每次都看到他坐在书桌前苦读,脸比包公还要黑。
厦门行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生了转变。听池岩说他没能转正,心情不好。那一年就业情况本来就不好,连他都无法转正,就更没有人能拿得到offer了。然而这一套安慰理论对他这种好学生来说没有用,他不和别人比,他对自己的期待是转正,没转正就是失败。
我们都不再是小孩,我在长大,他也在长大。他捏解压球的方式变了,从攻击性的语言变为冷淡消极的态度。他忙着面试、下课就跑宣讲会,和家里打视频时眼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说不了几句就要开始打哈欠。我妈看了心疼,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几句话,她就要结束视频,好让他去休息。
好学生以自虐般的方式,误伤着我这样的无辜群众。可他的理由太正当了,我是个半吊子,自知自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去质问他。我不想扯他的后腿。
就像当年拿着风筝的我,站在卧室门口,不敢开口邀请他再与我一同去蓝天下奔跑。
我又有了那种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微信上他仍然会回复我的消息,可我们谈论的是学业、事业,不再是梦想、和他喜欢的老歌。他问我绩点,我问他实习,除此以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