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钟家小儿都承认了,此事确凿无疑,还请大人明断!”凤一鸣趁热打铁,对着江尘跪拜下去,高声说道。
若是寻常官吏,如一旁的陈大人,此时恐怕已经要宣布结案了,人证物证俱在,谁也不能说他徇私枉法。
然而江尘毕竟是看过剧本的男人,哪里会不知道内情。
他冷笑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小三子承认了?我怎么没听见?”
凤一鸣一愣,这都不判,这位大人还真是来当青天大老爷的?
看着父亲凤天南的惨状,凤一鸣心中惧怕这位大人的手段,但一想到此案若不能办成铁案,那位大人多半要拿他们凤家开刀,因此不得不壮起胆子,高声说道:
“如此简单明了、证据确凿的案子,这位大人莫非诚心要偏袒钟家,我凤家蒙受不白之冤不打紧,只是大人可能平的了佛山众人悠悠之口?”
招式一,动无知群众。
衙门外围观众人虽不齿凤家的霸道行径,但也觉得今日之事凤家确实在理,这位大人若是要强行为钟家撑腰,只怕要落人话柄了。
见众人议论纷纷,凤一鸣继续说道:“而且我凤家可不是寻常草民,可以任由地方官欺压,州府衙门,乃至京城,我凤家都可以联络一二,这位大人难道要为了钟家小儿,拼上自己的官声前途不成?”
招式二,虚张声势。
凤天南作为五虎门的掌门人,人脉甚广,但是到底有没有跟更上一层的官员有所交集,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寻常案件别人或许不在意,但是若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办了糊涂案,可就得掂量掂量人家会不会拿这案子整自己一手了。
凤一鸣相信,这两招打出,那位年轻的大人定然惊慌失措,不敢再继续蛮干,事后凤家再以重金安抚,此事便可定矣。
“说完了?”出乎凤一鸣意料,江尘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声,仿佛在问晚饭吃什么一样,毫无波动。
这……
凤一鸣心中暗道不好,这位大人好像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江尘平静看完了凤一鸣的表演,无悲无喜,不急不躁,只当看了一场猴戏。
江尘起身走下,来到小三子身前,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他手摸着小三子的头顶,柔声问道:“小三子,跟叔叔说说,你刚刚说的吃鹅是什么意思?”
在江尘的安抚下,小三子脸上惊慌之色渐渐平息,捏着衣服说道:“吃鹅就是吃鹅。”
听见小三子如此回答,原本还有部分人觉得或许事情有变,此时也只能轻叹一声,暗道这小儿果真偷了。
江尘却仍带着微笑,追问道:“在哪里吃的?”
小三子指着一旁那个十二三岁的孩童说道:“小二哥带着我去田里吃的,我们肚子饿,去田里摸了点田螺吃。”
田螺?
吃鹅?吃螺!
众人听了小三子这句话,方才醒悟,原来这小三子一直所说是吃螺,只是他口齿不清,竟然说成了吃鹅,差点让那凤一鸣稀里糊涂蒙混过去。
“大人,这黄口小儿的话怎能尽信,定是那钟阿四故意教他小儿如此狡辩的,菜园中鹅毛可证明,他吃的就是鹅,我凤家家丁和前去抓捕的衙役们皆可作证!”
凤一鸣见小三子改口,眼看就要把话说清,赶紧加码继续说道,还好他先前差人在菜园中扔了一地鹅毛,叫他钟家黄泥掉裤裆——不是事也是事!
“确实,这鹅毛也是证据之一,倒是没法轻易赖过去。”江尘点头称是,似乎对这鹅毛证据很是认可。
然而马上又摇摇头:“不过鹅毛虽落在菜园中,却也可能是野狗咬的,也可能是黄大仙叼了去,不能轻易定论。”
见众人面面相觑,猜不透自己的心思,江尘突然笑道:“不过嘛,本官倒是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有没有偷吃大鹅,一试便知。”
凤一鸣跟不上这位大人的节奏,皱眉问道:“依大人之见该当如何?”
江尘面上挂着柔和的微笑:“这小三子不过四五岁年纪,今早吃下去的东西定然还未消化,我们只需将他开膛破肚,看看他肚中到底是鹅肉还是螺肉,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大人未免也太过疯狂了吧,把人开膛破肚,那人还能有活路吗?
人都死了,有没有吃鹅肉还重要吗?
钟阿四夫妇先前还以为这位大人有意要帮他们伸冤,心里愈欣喜,听闻此话惊的魂不附体,两人连连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只求大人千万不要把小三子剖了。
江尘一愣神,暗道把他俩忘了,为人父母若是见着自家孩子被人开膛破肚,还不当场疯。
他手指连点,将钟阿四夫妇连同那另一个儿子小二子一同点的昏睡过去,接着对衙役吩咐道:“把这三人搬到一旁歇息,再给本官拿把刀来。”
看着衙役们寻来一把不足一尺长的短刀,交予江尘,凤天南父子对视一眼,惊疑不定。
这位大人究竟是站哪边的?
算了,猜不透就不猜了,从结果上看,这位大人所做之事,完全是他们凤家想要的,等那小三子被开膛破肚,钟家夫妇定然悲痛欲绝,到时候只需他们稍微激上一激,定叫他们落得个失心疯的下场,如此一来,钟家那片菜园便唾手可得。
只可惜那钟家夫妇晕了过去,不然叫他们亲眼看着这一幕,还能省去他们一番手脚。
凤天南父子想通这般关节,忍不住高声叫道:“大人英明,还请赶紧动手吧!”
江尘没有理会聒噪的二人,手摸着刀子,一步一步向着小三子走过去。
“住手!”
衙门外的胡斐大叫一声,他先前还以为江尘所说开膛破肚,不过是嘴上说说,定然还有其他计策,因此强忍着继续观看。
没想到那江尘竟然真的取来短刀,一副要动真格的模样,胡斐再也忍不住,拔刀冲了进来。